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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还算太平,今晚就走。
先前房间早收拾妥当了,抽屉和柜子全清空,物归原位。
只是要多留一封信。万一,真的和傅侗文错过,也有个消息给他。
她将钢笔从拿出来,寻不到信纸,把行李箱的书掏出一本。里头夹着一叠,都是他在船上写给她的,一个个的“一见成欢”。她有用信纸夹书的习惯,再去翻找另外的书,和几张白纸在一处的,是傅侗文抄给他上海公寓的地址。
那时没留意,再展开,却发现这纸摺得十分技巧。
信纸一共是三摺,一摺在前,一摺在后。
前头是手抄的地址,后头写了短短的一行字——
身付山河,心付卿。
两处相思各自知。
喉头一窒,这话狠撞到了心坎儿上,撞得她手指发抖。沈奚一字字,复又读了一遍,好似他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气定神闲地摺好了纸,递过来
手里的信纸,被她打开,又合上,两指轻轻沿着那折痕滑过去,一颗心也像有了褶子。层层叠叠,都是他。
干坐着,足足十分钟人终于回了魂。
她从书里找到白纸,打开墨水瓶,把信纸铺平在桌上,端坐着写:
三哥,
见字如晤。假若你看到这封信,那是我同你又错过了。一位朋友帮我打探到你的消息,说你在北京,我想试一试,北上去见你。你的病情,还有如今的时局都让我不能再等下去,我怕战事一起,你我南北两隔,不堪设想。
假若错过,我会在北京等着你,只要你在傅家,我就有法子去找你。
还有,这房子被外人发现,是我不够小心。经一蹶长一智,日后我会更留心些。
仓促手书,望君见谅。
央央
十一月四日
下笔意万重,却是匆匆道不尽。
她把信纸摺好,心觉不妥,再展开,把落款撕掉。谨慎些,还是不要留名字。
她从书架上挑了个品相好的空墨水瓶,压在上头。关了窗,又怕被窗缝里的风吹跑了,于是多添了个空墨水瓶。
信纸留在书桌上,只盼着,他没机会见到这封信。
沈奚出门时,祝先生恰好归家,和她错肩而过。
“沈小姐,”祝先生好似记起什么,喊住她,“这几日那位先生一直有来。先生真是个好人,我同他说‘储金救国’的事,他便给了我钱,嘱托我去捐了。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沈奚让自己微笑着,点头:“他是心好。”
“沈小姐这是,要搬去新家了?”对方见她一副远行模样,关心问。
“年关了,想回乡看一看。”沈奚微欠身。
上回她是受义士安排,北上逃难。此番,却是不同,都要自己来操办。
初冬的雨来得急,排山倒海淋下来,根本避不开。
沈奚在火车站下了黄包车,连人带皮箱全都湿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先去问今日的火车票。从上海往南京去的票十分紧俏,三等和二等早已售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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