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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吃了……”
刘青山嘴里一边应着,一边仔细打量着老爷子。
小时候,他有一半的时间,晚上都是在爷爷家里睡的,感情很深。
这两年,爷爷的眼睛生了白内障,视力下降得厉害,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再过两年就彻底失明。
等到家里条件缓过来点,想要再做手术,却已经晚了。
不行,必须尽早弄一笔钱,把爷爷的白内障给做了。
还有,家里的日子现在也太苦,小妹都面黄肌瘦的,肯定是营养不良,必须尽快改善生活质量。
奶奶把篮子接过去,倒进一个搪瓷盆里,然后又给小彩凤手里塞了半根黄瓜,小炕桌上边摆着半碗酱,老两口喝着苞米碴粥,黄瓜戳点大酱,就是一顿饭。
看到想象中的槽子糕变成绿黄瓜,小彩凤有点委屈,抽抽搭搭地跟奶奶要玻璃瓶子养泥鳅。
可是,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瓶罐头,哪找玻璃瓶子去?
“把我的酒瓶子给彩凤倒出来,里面那根儿人参都泡好几年,还不如泡根儿黄瓜呢!”
这老爷子,就一个毛病——特别护犊子。
对于小辈儿的请求,能做到的必须做到,做不到的,创造条件也要做到。
看着小老妹儿抱着玻璃瓶子,眉开眼笑地出去跟小伙伴显摆,刘青山就躺在炕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格外踏实。
直到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
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到了手里提着东西,脸还有点肿的高文学,正傻乎乎地望着他笑呢。
这家伙还真是心急,不是叫他明天来提亲吗,怎么一宿都等不了啦。
刘青山下了地,又朝队长张国富和他媳妇打招呼,叫了一声叔和婶,然后就去倒水。
茶叶是没有的,就是白开水,用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倒了两杯。
家里就俩缸子,高文学还是不要喝了,反正以后也不是外人。
奶奶张罗着大伙都在炕沿上坐了,老太太在解放前是大户人家出身,当然也就瞅明白了,所以,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笑。
队长婶子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很快就把事情说明白了,爷爷奶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喝了杯水,队长两口子还要下地干活,就先走了。
奶奶送完客人,回屋也乐得合不拢嘴,赶紧说道:“文学啊,等到冬闲了,咱们就给你和金凤操办喜事!”
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孙女婿,老两口还是很满意的。
高文学用手往上推推眼镜,心里有点慌:等到冬天啊,那还好几个月呢,到时候,孩子都快出生了吧?
要知道,这时候,风气还是很守旧的,你要是挺着个大肚子,奉子成亲,脊梁骨都得叫人戳破喽。
所以,鼓了鼓勇气之后,高文学这才说:“爷爷奶奶,要不还是早点结婚吧,金凤不是都怀上了吗?”
奶奶有点耳背,疑惑地问道:“坏了,啥东西坏了?”
爷爷虽然眼睛不好,耳朵可好着呢,在炕上抹了两下,抄起笤帚疙瘩,瞅见眼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影,便邦邦敲了两下。
“亏你还是文化人,怎么做事这么不讲究!”
高文学愣愣地看着老爷子在未来小舅子的头上,狠狠敲了两笤帚疙瘩,一脸迷糊:这是打错人了吧?
“爷,你打俺干啥呀?”
刘青山抱着脑袋,使劲瞪了高文学一眼,看清楚了,我这可是替你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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