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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与封如故的掌心仓促相接时,情势却陡然逆转。
他就像是方才的关不知一般,破布口袋似的倒飞而出,一头撞到了月亮门边缘。
他的模样甚至比关不知更加凄惨,未及头破,乌黑的血先从嘴角、耳朵与鼻孔中溢出。
如一静静立于封如故身后,单掌压在封如故后背的蝴蝶骨,白金僧袍被收回的掌风荡得鼓起了一些。
那一掌雄浑如钱塘潮的赞力,穿过封如故的身体,直直打中了丁酉胸口!
丁酉脸色惨白如纸。
这一掌至阴至邪,饱蕴剑意,破入身体,肺腑宛如刀绞,疼痛难当。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吐出几个惊恐含愤的字节:“你,你不是——”
如一看也不看封如故,仿佛刚才护人之举与自己全无关系。
他从封如故身后缓步走出,走过撑着剑站起身来、一脸目瞪口呆的关不知,最终来到了躺在碎石裂瓦中的丁酉身前。
自从罗浮春、桑落久先后离开,如一便想到了调虎离山这一层。
他想,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如一手握一串崭新的龙眼珠,平声道:“贫僧想,若有旁人在此,丁宗主怕是不便露面。贫僧此举,是不忍叫丁宗主白跑一趟,还请谅解。”
丁酉一口腥甜淤在喉间,吞吐不得,口中“嗬嗬”有声,眼里流露出难忍的惊惧和心有不甘。
说着,如一略欠一欠身,将身子压低了些,面朝丁酉,低声道:“他是贫僧要护之人。你敢动他。”
封如故注视着如一年轻挺拔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些不寻常的滋味来,似是有些甜,虽然迟来,但却让他忍不住欢喜。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救下。
……他竟不是孤身一人。
封如故收起了意欲冲破七花印的灵力,跨出小屋,去查看关不知的伤势如何了。
他身体一动,这才发现,“众生相”中的百鬼,宛如层云出岫,从他身前身后飘出,竟是听从如一所驭,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当确认丁酉已心脉受损,断无反击之力,转身面朝封如故时,如一的面色便立刻冷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生什么气。
确认关不知的伤势未及脏腑后,封如故欢喜道:“大师,多谢……哎哟!”
那团方才聚于封如故额头、想要为他挡住乌金珠的阴邪之气,拟作一只手的形状,食指拇指相接,毫不犹豫地弹了封如故一个脑瓜崩。
如一负手冷道:“我若不出手,你是否就打算这样站着叫他打死?”
他旁听了封如故与丁酉的机锋,但并没得到什么像样的信息。
丁酉所言,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派胡言。
若封如故没有灵力,他是如何打退练如心,又是如何将自己从沉水水底救出?
既是明确了这一点,那封如故的种种不作为的举动,便格外讨厌了。
如一冷脸说教:“你是不是早知我留在此地,才故意冒险,不肯动手,逼我帮……”
言未罢,封如故竟是一步上前,笑嘻嘻揽住了如一,发自内心地道:“多谢你。”叫我至少知道我不是一人在撑。
如一执住佛珠的手登时攥紧,哑口无言,一步从封如故怀中退出时,耳朵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不成体统。”
……既然并不心悦于我,何必搂搂抱抱,平白乱人心曲?
如一想到此处,心中更添郁结,只觉封如故此人可恶至极,简直想叫人把他——
立于院侧转角的韩兢,细听院内诸样响动,略略垂下眼睛。
……这回是他算有遗策了。
在他的计划中,如一根本不该在这里。
他该一心去护着伯宁才是。
为何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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