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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点之二,蓝荆花有毒,见了何典?此树既不稀有,也不是漳浦特有,毒性又如此之烈,任何典籍上都没有记载,这合理吗?
疑点之三,也是最关键的,假如蓝荆花有剧毒,害死的人畜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大家都没听说过此事?
崔耕听完了这三个疑点,顿时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我是受了他们有心误导,然后先入为主,一步一步掉进坑上了当?
不过,他还是对灰衣大汉的几个疑点提出质疑道:“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先前大黄狗吃了蓝荆花确实是毒发身亡了,这难道不能说明蓝荆花有剧毒?”
“不能!”灰衣大汉斩钉截铁道:“这只能说明蓝荆花上有毒,至于这毒到底是事先抹上去的,还是蓝荆花上本来就带有的,就值得商榷了。但大人如果仅以此就判定蓝荆花有剧毒,这恐怕与查证求证需严谨的断案准则相违背吧?”
“抹上去的?抹上去的?”崔耕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惊堂木,命令道:“宋根海!”
“卑职在!”
“你带着几个弟兄,亲手采摘一些蓝荆花来,不得有误1”
“遵命!”
宋根海欣然领命,在公堂外抓了几个当地百姓当壮丁,让他们带路去寻生有蓝荆花的地方,不到一刻钟就已回转。
崔耕再次将蓝荆花混在肉食里,又让人牵了一条大黄狗,不过这次的大黄狗就幸运了,白混了一顿饱饭,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都毫无异状。
现在结果显而易见,崔耕之前的审案推断俨然被误导了!
狗日的,真是反了天!
崔耕死死盯着薛应德的眼睛,厉声问道:“薛县令,这是怎么回事?希望你给本御史一个合理的解释!”
“下官冤枉啊……”
薛应德似乎早有准备,马上就离座跪倒,叫起了撞天屈,声称自己对于弄虚造假一事毫不知情,一定是那些胥吏收了刘家的好处,有意为刘菲云开脱。
随你官清似水,难敌吏滑如油,薛应德这么一说,崔耕倒是一下子难判其话真伪。
于是,他又把前去采。花的那个衙役找来,详细审问。
这采。花衙役倒是完全没有抵赖,立马坦白说此事完全是受了孙江的请托,连银子都没收他一文,只是碍于同僚的面子才帮他的。
衙役孙江也没有抵抗,当即坦白说自己是一时糊涂,纯粹是为了让小情~人刘家小娘子高兴才出此下策,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开恩。
至于少女刘菲雨则哭了个梨花带雨,说自己的姐妹情深,为救姐姐脱困才干了这件蠢事。刘家小娘子更是声称,依照朝廷律法,亲亲相隐是准许的,此番糊涂酿成大错,还望崔大人高抬贵手。
“亲亲相隐”这种生僻的律例都知道?这刘家小娘子不是之前声称自己姐妹出自农户之家吗?
崔耕此时满脑子浆糊,这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似乎人人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让自己险些放过了真正的杀人凶手韩刘氏!
现在真相趋于大白,韩刘氏难逃凶手之嫌。
一时间,崔耕看着场中这些作伪证欺骗他的人,心中略有意冷,无心再继续审案,又将案子重新交回给了薛应德。
薛应德一接手,便宣布维持原判。衙役孙江和帮忙采。花作假的衙役各判八十大板,至于刘菲雨,年纪尚幼且尚未酿成大祸,碍于女流之身,不宜上刑,只得口头训诫一番。
这番处罚不轻不重,与朝廷律法中的“亲亲相隐可免刑罚”也完全吻合,崔耕点头表示无异于。
这场官司,似乎就像中途穿插了一个小插曲,又要平息结束。
可正在这时,那个灰衣大汉又说话了,不迭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崔御史,你摸摸你的项上人头,现在可还长得牢靠吗?”
这分明又是一番话里有话!
崔耕经过刚才的一番挫折,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份盲目自信和膨胀,他已经明白了,若没有那场“荒唐大梦”,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两个颇有心机的衙役和一个小民女都能合谋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
行事不可不慎,行事戒骄戒躁啊!
这灰衣大汉今日的种种奇怪表现,明显对自己是出于善意的。
他站起身来,对灰衣大汉躬身一礼,道:“这位先生的意思是……本官又断错了?崔耕愚鲁,还请先生继续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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