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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君也禁不住笑了。
这时候,程福转头望向门口,满脸的笑意立刻化为尴尬、心虚,他凑到程询身侧,轻咳一声。
刚刚进门的人,是廖芝兰。
“怡君妹妹。”廖芝兰款步上前几步,语气古怪地道,“兴致这样好啊?”
怡君转头望过去,想到前两日的事,眼神淡漠,答非所问:“来添补些东西。”说完发现,廖芝兰铁青着脸,竟像是被谁气急了的样子。
廖芝兰看住程询,语气凉飕飕的:“这位就是程大公子吧?”
程询转身,睨着她,没说话。
掌柜的见情形不对,自是不敢出声。
廖芝兰连连冷笑,“思前想后,当真是有意思。”她指着程福,“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个说法?”
程询不动声色,语气仍是温和的:“现抓不到更适合的人,只好委屈程福。”
敢情在他眼里,打发个小厮奚落她,都是抬举了她。廖芝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言行,“为着两家安好,你最好对我以礼相待。”停一停,吩咐随行的丫鬟,“唤人去请大少爷过来,告诉他,他若再瞻前顾后,我可就不管不顾了。”
丫鬟应声出门。
程询凝了廖芝兰一眼,目光凉如秋霜,唇角抿成不屑的弧度。这女子的心性,也是如何都不会更改的。
“怡君妹妹。”廖芝兰忽又转向怡君,“请你移步到茶楼,为免你落入有心人的算计,有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怡君歉然一笑,慢悠悠地道:“没空。”
夏荷则老老实实补了一句:“老爷一早发了话,往后北廖家的人若是登门,不要见。”都命令管家把人拒之门外了,她这样说,已算客气。
程询低眉敛目,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要我全然相信,你得拿出货真价实的凭据。”谈话到了这地步,程清远不能不把长子当做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若你判断无误,城北廖家便扼住了程家的咽喉。我的对错事小,程家会否覆灭事大。”
如何做到的?泯灭了良知,心中只有得失。程询深觉讽刺,“我会证实,却不能知无不言。我会帮您化险为夷,但您不能干涉。”必须有所保留,适度地钳制父亲。
程清远气得不轻,却是无计可施,心知一段时间内,要被长子牵着鼻子走了。
当夜,父子二人叙谈至子时。程询告退的时候,程清远看着他,眼神复杂至极。
程询说了几件他已经或打算做出的不可外宣的举措,还说起年节之前天子对一些官员的升迁、贬职。问如何得知的,只说有神灵每夜托梦给他,便让他有了预知未来的本事。
神灵托梦?打小就不信神佛只信人定胜天的孩子,怎么样的神灵愿意搭理他?
——明知是敷衍之辞,苦于没法子反驳。这一晚,程清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丧、窝火。儿子没造他的反,却分明与造反无异。
翌日早间,程询去正房请安,对程夫人道:“等会儿我要出门一趟,接一位名儒来家中。爹跟您提了没有?”这是他昨日跟父亲谈妥的事情之一。
程夫人见他恢复了惯有的神采,且态度温和而恭敬,心里老大宽慰,招手唤他到跟前,“还没用饭吧?跟我一起吃。”
“行啊。”程询随母亲转到饭桌前落座。
程夫人这才回应他提及的事,“老爷出门上大早朝之前,跟我提了一嘴,让我知会外院管事,照你的意思安排名儒的衣食起居。”语毕,蹙了蹙眉。当时程清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气得她。
“那就好。”程询从丫鬟手里接过冰糖燕窝,放到母亲手边。
程夫人笑了,拿起羹匙,问:“是哪一位名儒?不知道我听说过没有。”
程询和声道:“京城有位姓叶的女先生,您听说过吧?”
“听说过。”程夫人颔首,“最早,叶先生在杨阁老家中坐馆,教导他的掌上明珠。学识渊博,只是脾性有些古怪,只教合眼缘的闺秀。眼下在哪家呢?没留意。”提及的杨阁老,是当今首辅。停一停,她问,“瞧你这意思,请来的名儒,是不是与叶先生有些渊源?”
眼下,叶先生就在城南廖家,指点怡君和她长姐的学问。程询笑着颔首,“正是。将要来家中的名儒,是叶先生的授业恩师姜道成。”
“是吗?”程夫人面露惊喜,“想当年,姜先生可是名动四方的人物。”又啧啧称奇,“倒是想不通了,你与他素昧平生,怎么能请动他的?”
程询笑出来,“他名动四方的长处是学识,短处是好赌。”
程夫人忍着笑猜测:“你是不是跟人家打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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