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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坠人如泼雨。
一个又一个的“左丘吾”,左丘吾的所有“时身”,全都从不同的书页里被擒住,以投枪对靶的姿态丢来。
这部名为“勤苦书院”的史书,是左丘吾的“着作”,所以他拥有相当高的权柄。
此书每一页都是由特定的人选所衍生的历史片段。不同的故事发生在不同的时空里,所谓“时身”,即是他这个“写作者”在本作不同时空里的代行,也可以说是字里行间“作者”的意志。
虽是着史,难免有私。毕竟“春秋注我,我注春秋”。
况且左丘吾完成这部着作,本就是为了自己的表达。
而现在,太虚阁众人来到这部作品里,进入书中世界,将作者的意志全都揪了出来!
接下来才是抽丝剥茧,摊开最纯粹的文字,探寻不受干扰的真相。
秦至臻便站在棋盘边,如永恒不朽的高墙。每当有个“左丘吾”丢下来,他身后虚空中,便探出充满神性的大手,一把抓住,丢进棋格中。简单高效,配合得行云流水。
阎罗天子怀抱宇宙,俯瞰众生:“以投壶之礼,献见礼先生。”
礼恒之不言语。
嗒!嗒!嗒!
左丘吾之时身似棋子落,可惜每一颗都没有挨着棋路。
昔日隔世坐弈的两位强者,此刻竟成了“狱友”,只是不在同一间“囚室”里,彼此暂时也见不到——当然,左丘吾在被投进棋格囚笼之前,却是见到了失位的黑棋的,大概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剧匮这时候才说道:“我们太虚阁打算在这里讲点道理……总该人都到齐。心里有什么想法,要论是非曲直,也好锣对锣,鼓对鼓,丁是丁,卯是卯。”
孝之恒正要说话,礼恒之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崇礼者温吞地笑了笑:“在天下第一书院里升堂,将司马衡和左丘吾都丢进笼中,为阶下之囚……自今日起,整个现世都要重新审视太虚阁了。”
“太虚阁从建立之日,便受天下审视。”剧匮不为所动:“我循法而行,若有谬失,是我之错,我自承之。但钟玄胤生死未知,此间真相未明,我们必须要多看看。先生……尽量理解。”
礼恒之笑容不改:“若难以理解呢?”
剧匮看着他:“也要接受。”
“既然情况这么不明朗,那是不是还要把我们关起来啊?”孝之恒难抑不满,森森地问。
李一低下头来,隔着凉亭之顶,目光落到了他身上:“这算是你的请求吗?”
“放肆!”孝之恒怒不能遏。
这些个年轻人,才证道真君多少年,安敢如此狂妄?须知绝巅之林,亦有高低。世之极限,也有深浅。
怎能把他们书山老儒的斯文有礼,视作软弱退让?
“多少年不下山,人间仿佛回到了蛮荒!”孝之恒错牙厉声:“礼崩乐坏,无怪乎魔生人心!”
怒声起而文气翻,雷火发而天地改。他的力量不只体现在言语的批判。
他要重建伦理秩序,修改这黑白法界。他要拆了这公堂,竖起儒家之衣冠。
他要……他纵身疾退!
他这边才刚刚一个起手,还在感受法家真君所制定的秩序,李一的剑已经当面!
这是世上最快的剑,只要还在现世的范围里,就不可能快得过它去。
换而言之……非超脱无以争先。
书山上走下来的老儒,也不能例外。
孝之恒来时是走出礼恒之的影子,退时一步就落到了虚空中。
可是虚空骤然间塌陷了!
秦至臻一只手还在接左丘吾的时身,一只手遥对着他,合拢了五指。
恐怖的向内吞噬的力量,无所不在地纠缠着孝之恒,撕扯着他的道身!他只能挪身再走,凭借无上儒法【快哉风】,跳到了连空间都不存在的虚无里——可以视为勤苦书院这部史书里,某一页撕掉之后所形成的空隙。
历史被撕掉,时间不存在,空间也被秦至臻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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