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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荡村?你沿着这条路走,大约十里地,有条山路,沿着路走,大概七八里就能看到一片湖泊,湖边都是苇荡。苇荡村就在旁边,正对着青州府城。”
陈实谢过。
几个衙役目送他带着木车和黑狗离去,然后对照下告示上的缉拿令,没有找到与陈实相似的面容,惋惜的叹了口气。
陈实向前走去,道路两旁有很多木桩,木桩是十字形,每个木桩都挂着赤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还没断气,发出低低的哀嚎,应该是犯了死罪的犯人。
如今日头正火辣,晒得这些犯人脱水,已经断气的尸体黑漆漆的,陈实经过的时候只听嗡的一声,黑压压的苍蝇从尸体上飞起,围绕尸体盘旋。
待他走过,苍蝇又飞落回去,尸体又变得黑漆漆的。
他还看到有两个衙役,押着一个犯人,绳索套在脖子上,将那犯人吊在一颗大树下。
树上吊着的人用力蹬腿,断了气。
“他犯了什么罪?”陈实停车问道。
那两个衙役见他是读书人,道:“他饿昏了头,抢了粮仓的一袋粮食,按律当诛。”
陈实疑惑道:“青州的律法,难道不是大明律法么?为何如此严苛?”
两个衙役脸色顿变,年轻衙役按住腰刀刀柄,喝道:“妄议青州律法,你犯了大罪!”
年纪稍大的衙役连忙止住他,向陈实笑道:“他喝多了,并非要抓你,我代他赔个不是。”
年轻衙役不解,年纪稍大的衙役悄悄压了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陈实驱车离去。
那年纪稍大的衙役埋怨道:“没看到么?他穿着举人的衣裳,修为肯定比我们俩高很多!你向他动手,待会挂在树上的就是我们!”
年轻衙役凛然,道:“还是柳老考虑得周全。只是他妄议我青州律法……”
“画个缉拿令,挂上去便可,自会有人拿他归案。”
过了片刻,陈实的画像贴上告示栏,罪名是妄议青州律法。
陈实一路走过去,只见路边很多这种孤零零的大树,挂着一具或者两三具尸体。
有些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还是没有被人摘下来。
风吹来,挂在树上的骨头架子白骨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树上已经成熟的坚果。
山野间有很多邪祟出没,时不时发出一声瘆人的吼声,邪气在山沟沟或者水塘上汇聚,有的发灰,有的发绿,肉眼可见。
类似的邪气到处都是,在山间飘荡成云。
陈实抬头看天,天上只有太阳,月亮还未出来,青州的邪祟便已经四处活动了。
他在路边看到几只百婴,慵懒的躺着,一个个婴孩般的脑袋挂在树上打盹。
陈实和木车从旁边经过,这几只百婴只是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他们走过去,便又眯着眼睛睡着了。
它们竟没有捕猎的冲动,与外地的邪祟很是不同。
陈实心道:“这些邪祟,吃了太多犯人,被养得犯懒了。”
他走出十多里,寻到那条山路,走了六七里,果然看到一片芦苇荡映入眼帘,芦苇已经长出长长的如同尾巴的杆子,如同白色泛着淡灰色的狐狸尾巴,成群成片。
而苇荡村,就在这片芦苇荡的对面。
他取出地理图对照方位,来到苇荡村外靠着山麓的地方。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座古老的庙宇矗立在山脚下。
庙外的田野上,几个大耳朵的怪人或坐或站,环绕着庙宇,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提笔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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