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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婶一家于少年来说,无异于是再生父母,少年自然是时时刻刻谨记这一点,十年来,半个字都不曾为外人道。就连林婶家的女儿,如今十岁的年纪,少年也都没有跟她说过打铁的事。而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事,少年是在她出生前就开始打铁的,林婶也从来没讲过这事。
少年不想开这个口,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好朋友,于是扯开话题道:“好了,如果你也想变得更快更大力气,就多练吧,只要坚持,总能有所增长的。”
“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知道了!”陈行雨抿了抿嘴唇道。
少年听着这话,眉眼都是笑,他很喜欢陈行雨时不时的说出一些书上的道理,这些句子总能让他感觉到心灵如甘泉涌过,增益其所不能。
两个少年一路就这么说着,在晨光的照耀下,在去往学塾的路上走着。
杏子巷路的尽头并不像别的巷子是通的,而是被一堵墙给拦住,这堵墙全以青砖铺就,施建年份已不可考,据说已经很久远了。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墙面显现出陈旧斑驳的痕迹。
但就在这么一面墙上,除了这些被岁月留下的痕迹外,还有十数道锋痕。这些锋痕似字非字、似画非画,铁画银钩一般锋锐之气十足。至于这些锋痕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饶是此地杏子巷居住最古老的居民都说不清。
但对于每天都能见到这墙面的本地居民,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只当是远古时候有人的涂鸦之作。
但杏子巷的人虽然不上心这堵墙面,却很是乐意看到杏子巷内学塾里的孩童被罚在这墙角下面壁思过。
因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不管多么调皮捣蛋的孩子,只要一被师长罚到这里来,都很老老实实的面壁,从没有听说谁出幺蛾子。大人们就乐于见到顽皮的孩童,老实巴巴的蹲在墙角下思过。
由此,这面无名墙壁声名就传了出去,引起了很多有识之士前来驻足观看。最近的一次大型的名望人士组团来到龙川镇杏子巷,就发生在五年前。当时还引起了整个龙川镇的轰动。
龙川镇镇守郝简修亲自陪同这一组团而来的名士,这么一波声势浩大的参观无名墙壁之行就此拉开帷幕。
但是,结果却是让整个龙川镇的人都大失所望,这一行名流人士在面壁前驻足了三个时辰左右之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让郝简修为代表的龙川镇大户人士心碎的叹息声。
据这一行中学问最为深厚、见识最为广博的老学究称,这堵墙壁上的锋痕有些许讲究,很有可能就是古时候的名家刻下,但是如今时隔久远,锋痕虽然看起来还带着锋锐之气,不过都是些表象。其内在真正的灵气早已消磨殆尽,已经不足称道。
至于为什么调皮孩童面对此墙壁能老老实实受训,也只是因为那些表象的锋锐之气的震慑,没什么其他的作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锋锐之气也会越来越少,最终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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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名流来得快,去得也快,老镇守郝简修一直将这些名流送到驿站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开。老镇守的脸上沟壑纵横,因为常年下田做活,皮肤也是黝黑粗糙。在这张苍老、饱经风霜的脸上流露出无奈而心酸的表情。
在这些名流匆匆忙忙离去之时,老镇守一路陪同,嘴上碎碎叨叨念叨个不停,所碎所念都是龙川的好,所叨所唠都是龙川百姓的酸甜苦辣。老镇守说这些不为自己,只为了在这些名流心中留下哪怕一丝涟漪,偶尔在朝野中能蹦跶出龙川镇三个字,也能让这座边陲小镇多一些注意力。
寄予厚望的无名墙壁如今没指望了,老镇守也只能希望通过自己的碎碎叨叨来博取一分。这一分有同情的意味,也有挣扎的心酸,但更多的是努力中的奋力争取。
但老镇守的努力显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名士们走得匆忙,匆忙到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老镇守的念念叨叨全都化作了敷衍性的嗯嗯点头,鸡同鸭讲不外如是。
但老镇守还是满足的,只有一丝遗憾就是最后一句话没说完,这句话老镇守在心里琢磨了很多年,也憋了很多年,自认为是美人敷面只待一抚。
老镇守遗憾的摇摇头,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龙川龙川,龙行九川!
自这五年前这称得上是龙川镇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之后,关于这墙壁的关注就随之慢慢的冷了下来,时至今日,再也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向这堵墙壁。
学塾的夫子们依然还是会把调皮的孩童送到这堵墙下面壁,但已经引不起人们的特别关注,只当是热闹看。
而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五年了,墙壁的锋锐之气减少了很多,但孩童们还是很老实。不是因为墙壁的原因,而是因为无名之墙下面壁,已经形成了习惯一般,所有的孩童,一代传一代,只要在这堵墙壁下面壁,都自发的老老实实接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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