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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棠之含笑打断她的话:“如今王爷深陷困局,棠之又怎有闲心操心婚事。”
沈妙言垂眸,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苍白而模糊的清秀面容。
沉默半晌,她轻声问道:“你可还念着慕容姐姐?”
韩棠之在她身边落座,把玩起一只白瓷酒盏,酝酿了会儿,低笑道:“她是我深爱的女人,我总以为,即便她离开人世,我亦会在心底,将她牢记一辈子……可时间真是可怕,这么多年过去,我竟已忘了她的音容笑貌……”
夜风透过雕窗,将白纱窗帷吹得飞扬,角落的灯也被吹熄了好几盏。
沈妙言沉默着倒了杯酒,也给他倒了一杯。
澄澈的月光洒进酒水中,越发显得那酒液晶莹剔透。
“敬慕容姐姐。”沈妙言举杯。
韩棠之唇角噙起寂寞的浅笑:“敬嫣儿。”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胃里,沈妙言放下酒盏,趴到臂弯间:“你先回去吧,妩姑娘会派人送我回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置喙。
韩棠之起身拱了拱手,离开了雅座。
夜风清凉,小姑娘趴着醒了会儿酒,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到窗边,扶着窗棂,仰头望向夜空,长街的灯火,遮掩不了那轮明月的光辉。
她缓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对面,看见对面窗户中有女子身着华服盘膝而坐,正低头弹奏琵琶。
那道侧影,倒是有些像她的大堂姐。
可她的大堂姐又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唇角嘲讽地勾起,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楚国的人和事。
诚如韩棠之所言,时间真是可怕,曾经她以为生命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在离开这么多年以后,脑海中所烙印下的面容,竟都模糊起来。
如慕容姐姐,如那个身着月白龙袍,站在石榴树下仰头望她的男人……
时间如流水,死亡是人生的终点,它终将带走人所拥有的一切。
活着,才能将所有东西,都牢牢抓在掌心。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桌边,握住酒瓶,仰头灌下整整半瓶,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站立,一下子跌坐在地。
妩红尘上来看她,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将她扶起来,“姑娘喝得太多了!”
“不想回府……帮我找间屋子……”
沈妙言闭着眼睛,任由她扶着朝外走。
云香楼四楼备着间上好的绣房,沈妙言在两名侍女的伺候下沐浴过,困醉得睁不开眼,躺到床上后便再也不想动弹。
角落的安神香静静燃烧着。
……
半梦半醒间,沈妙言察觉到有人在为她宽衣解带。
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下,那人便没了动作,只轻轻为她裹上一层薄毯。
这薄毯也不知是何材质,裹在身上,温凉温凉,在初夏的夜里,格外惬意。
她只当是云香楼的侍女在照顾她,便没再管,昏昏沉沉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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