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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被挑了兴趣:“讲的什么?”
谭庆项懒得说,看傅侗文,是想要他讲。毕竟傅侗文和总长相熟。
“女人是积不下话的,你提到了,就自己讲清楚。”傅侗文才不上当。
“你讲就是了。”谭庆项挣扎。
“我不是很了解,”傅侗文笑,“男人们之间鲜少谈这些,这你比我清楚。”
他们从生火的地方回来,更显自己的包厢冷。
除却手心里渥着的玻璃杯,没多的热源,睡也难睡,只好讲闲话。
谭庆项把总长夫人的话精简,三两句说给沈奚听。
这位外交总长在二十岁出头时,在舞会上和一位年长自己十六岁的比利时将军之女相识,两人共舞一曲后,坠入情关,约定终身。按照中国传统,娶洋女人是有辱祖先的,所生的孩子更不能进入祠堂,不能入祖坟。可是这位外交总长坚定不移,最后还是他的恩师奏报清廷,认为跨国联姻有助于外交,才准许了这场婚事。
女人年长男人十六岁,一场跨国婚姻开始的如此不同寻常。
“我和我娘也只差了十六岁,”小五爷不解情为何物,无法理解,“年纪差太多了。”
傅侗文摇头,笑着道:“世间尤物意中人。”
谭庆项跟着道:“情人眼里有西施。”
沈奚被逗笑,小五爷窘然,仍是不懂。
不过小五爷更不懂的还有一层:培德的开心。
外交总长和夫人的婚姻给了培德信心,甚至是心理暗示,同样是叫培德,会说德语的女孩子,同样爱上了一个中国男人。既然前者能成功,为何后者不能。
小五爷不懂,可傅侗文和沈奚懂,谭庆项那声轻叹也是为了这个。
其实他这次带上培德,是要把她送回她的祖国。德国虽然战败了,日子肯定不如过去,可那里是培德的故土,有她真正的血缘至亲。
不过谭庆项现在还不敢捅蜂窝等办完正事再说。
雪大,车走走停停。
大家把厚衣裳翻找出来,里外三层裹着自己,各自找空间打盹。周礼巡看这里过于拥挤,去另外找包厢休息,火车上都是外交部相关人员,都是他相熟的人,找个睡的地方不难。
天亮前,傅侗文和沈奚不约而同醒了。
车厢里有鼾声,不是两位睡着的男士的,是来自培德倚靠的角落。沈奚在黑暗里笑,往他肩头靠:“快出关了吧?”
“已经出关了。”他轻声答。
沈奚惊喜,坐直身子看车窗外。
这还是她头次出关到东北,黎明前,月光暗淡,日光未现,看不清景色,入眼天是黑的,地是白的。倒是车窗外结了冰。
她笑着回头,要说话时,傅侗文抬手,制止了。
怎么了?
“车在减速。”他说。
“是不是到补给站了?”
包厢外,渐有脚步声。
看来不止傅侗文,警觉一点的都在议论。傅侗文和沈奚先后立身,打开包厢的门,临近包厢里有三位先生走出,包括周礼巡。
车已经停了。
天迟迟未亮,从包厢对面的车窗朝外看,铁道边有光,一闪一闪,黑色的人影攒动。
“是怎么回事?”傅侗文低声问周礼巡。
“还不清楚——”
有人跑入车险内,对周礼巡耳语。
周礼巡略微一怔,颔首:“知道了。”
他转而对余下两位先生和傅侗文说:“是日本外务省的人来了,专车等在南满铁路上,来接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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