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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艾没再和我多说,她将那一万块钱塞进了我的大衣口袋里,然后掖了掖自己的衣领,又往巷子外走去,而我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我们先后走出了巷子,我惊讶的发现,此时那张灯结彩的郁金香路,就好像一幅不久前才被画家画出来的油画,孩子们是这幅油画中最快乐的元素,他们三五成群在彩灯的下面穿梭着、嬉闹着……
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肖艾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住了,她和我一样举目眺望着这条在除夕夜焕然一新的郁金香路。于是,在我前面的她也成了油画里的人物,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我往前走了一步,与她并肩站在了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低声对她说道:“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对你的态度有点差,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是我,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凶你的,是我言而无信。”
肖艾转身看着我,她的神色充满复杂,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让我写保证书的画面,许久之后才说道:“你喜欢凶就凶,反正我都会忘记的。”
“是。”
街道上,又是一排彩灯亮起,所有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清晰可见,而我也仿佛透过他们的身体看见了他们寻欢作乐的心情,可是为什么我和肖艾却成了这条路上唯一情绪不高的人呢?
这他妈都怨那该死的离别,也或者是因为患得患失的我们都在这个夜晚说了不该说的话!
……
肖艾过了马路,又向前面走去,我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而她也没有排斥,但始终不让我追上她的脚步,与我保持着一个身体的距离,可我们的身影却又先后倒映在路边的车子上,然后和爆裂的烟火一起成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风景。
过了人多的路段,我们走到了那座废弃的纺织厂,她终于停下了脚步,我也停下了脚步,可是却没有打算进去看看。如果说,此刻的郁金香路是一张浓墨重彩的油画,那这座纺织厂便像一条未知的河流,站在外面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甚至一草一木,这真的会让人感到心慌。
肖艾脱下了自己那件长款的羽绒服外套,然后交到了我的手上,她似乎又准备翻铁门了。
“江桥,你来不来?”
我又向纺织厂里看了一眼,回道:“你来我就来。”
得到我的答复,肖艾便准备攀爬那锈迹斑斑的铁门,我挡在了她的身前,然后蹲在地上对她说道:“踩着我的肩上去,轻松一点。”
“那你呢,你踩谁?”
“我没事儿,我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觉悟……呵呵。”
“我不要踩你,我自己会爬。”肖艾说着便双手抓住了铁门,踩着空隙间的支点向上爬去……
我又站了起来,向她问道:“你是不舍得踩我吗?”
“随便你怎么认为。”
“哈哈,我奶奶说了,女人踩着男人,会让男人走霉运,你一定是为我着想,才没舍得踩。”
“你废话可真多,还来不来了?”
“来、来。”我应了一声,也开始爬上了另一扇铁门,而肖艾的那件羽绒服被我像披风一样的系在了脖子上,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攀爬。
……
进了院子,走了一会儿之后,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那废弃的纺织厂和老卡车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它们没有过年,还和从前一样沉寂,以至于让这里显得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悲喜的地方。
我将肖艾的羽绒服又披回到她的身上,然后在她之前坐在了二号车间门口的台阶上,那一阵熟悉的心情顿时便包裹了我。我知道,过了这个晚上,我再次来到这里时,就要多怀念一个人了,尽管此刻她还在我的身边。
我点上了一支烟,排遣着心中的苦闷,肖艾也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终于向她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去台湾?”
“明天中午12点到台北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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