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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偷袭得成,将中年汉子击成重伤,此时在雍扬城北的草丛中弓身掠行。
徐汝愚不由暗叹对手功力高绝。自己占据如此优势偷袭,内息也只能堪堪送入其命门穴中,不能再入一分,就是如此,侵袭阳息还是给他化去大半。若非他不防自己惊神诀奇妙之处,受不受伤还是难说。如能再侵入其经脉几分,他就是不死也只能留下半条命,徐汝愚暗感可惜。若他知道,被他偷袭得逞、现在陷入昏迷之中的人乃是梅家第四好手梅铁蕊,怕心中难抑自豪了。
昨夜,梅铁蕊在东城巡视,异情发生,他速到现场查看。见墙上无钢爪痕迹,只道有人凭借自身轻身术跃过高墙,自然不敢怠懈,亲自带队寻迹追出。待他看到徐汝愚完全不据内息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由气恼起了轻视之心。徐汝愚入水欲遁时,他自然击出昊天掌,不想此掌激发徐汝愚潜藏于天地窍的精元丹气,被徐汝愚贴身偷袭得逞,郁闷之极的重伤晕倒。
他此行只带有十余人,只余一人在林后约束群马。虽然是被偷袭重伤,但眼前之人能够练成陈氏极难修习的惊神诀,加之过河之时身法飘渺如若行云,不容小窥。梅铁蕊须臾即醒,但是伤势严重不足以自保,于是一面吩咐五人吊住徐汝愚的身影,一面派人急驰青埔、龙游二邑,命两邑出兵封锁挡截,其余人护他回雍扬,加紧大军集结。只恨自己身受重伤,不得不留下数人保护自己,不然其余众人全力追踪,也不惧他能逃脱。
徐汝愚沿河急奔数里,又跃入河中潜行数里,待再度出水时,已不怕猎犬追踪他的气息了。他一面在草地上低飞掠行,一面研究体内丹气运行。虽然身处险境,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愉悦。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自如的运行体内丹息:丹气行过耳鼓穴时,听力骤然提聚,身后数里,猎犬停止不前的低吠清晰可辨。功聚双瞳,湛然精光,视界之内诸物万状更为生动呈现,对追缀在身后的五人,竟能生出一种模糊的直觉。这种直觉渐渐已辨不清,徐汝愚知道他们已经失去自己的行踪,与自己相隔渐远了。
丹气运行带来种种妙处,让徐汝愚怡然自得。虽然知道过了龙游进入毗陵府境内才能算是真正脱离险情,但此时已是信心大增。许伯当密盟可能将泰如席家抱括在内,却应该与毗陵卫家无关。若非那样,他图雍扬之用心昭然若揭。
离龙游邑最近的新姿邑是卫家家族封邑。徐汝愚辨定方向,切着龙游邑势力的边缘向新姿邑走。
曰当中天,从昨夜出城到现在已有七个时辰,曲折迂回行走不下二百里路程。徐汝愚虽然没有疲态,但是腹中空空,饥渴难当。包裹在坠河时散落,钱物干粮俱在其中。现在是仲春未梢,野外也无甜果可寻来果腹。新姿邑离此还有近一百五十里的直线路程,即使自己马不停蹄的赶路,到那里已是午夜时分了。
徐汝愚不得已向龙游邑潜去。在城外麦田捋了一把刚抽穗的小麦合掌轻揉,小心将麦芒吹去,一把囫囵吞下,细嚼还觉一丝清甜。当下不再犹豫,连捋数把下肚,解了饥渴。
这时,龙游城中鱼贯出来数十队骑兵,向城邑周边分散奔去,其中一队直奔徐汝愚而来。徐汝愚矮身蹲在田埂上,心想:梅家行动倒是不慢,这么快龙游也出兵寻自己来了,那北行去新姿的路线应当是严密封锁了。
听着马蹄声渐近,徐汝愚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站起遁逃,定然会给追兵发现,在十数里旷原与四条脚的战马赛跑,徐汝愚自是万万不干的。
徐汝愚摒息等那队十人骑兵贴身驰过,纵身跃上骑队末梢的坐骑,一掌贴上那名骑兵的背心,隔着冻冷的背甲鳞片,蓄势的丹气奔涌而出。那人直飞出去,横击在前面骑兵的后背上。两人一起滚落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徐汝愚不由一愣,不想自己一击有如此威力。原来,他见自己偷袭中年汉子不过堪堪将其重伤,现在生怕一击不成遭到反噬,自然也不敢留有余力。
余下八骑发觉异样,纵马回身,持戟便欲合击。却见地上横躺两人面目狰狞,口鼻间汩汩鲜血不断涌出,不时还抽搐一下,一时吓呆了。
徐汝愚才知道自己已勉强算是高手了。也不急着远遁,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一眼,将丹田内丹息悉数运至周身百骸,轻勒缰绳,御马上前一步。一时,凌厉的杀气弥漫,众马灵觉,扬蹄惊退,喑嘶不已。八骑皆骇然失色,神志侵凛,心头如受重击,任由惊马一齐退至二丈之外。
徐汝愚俯身拾起一支长戟,纵马向北驰去。心中大快,不禁长啸声起,将蓄积于百骸的丹气释出。其声清亮,直侵行云,久久不竭。
徐汝愚驰出十余丈,身后骑兵才发出哨笛警报。数十队骑兵远远向他合围过来。其中数队径直向北急奔,欲在他之前截住北上路途。
徐汝愚见北面已聚百余骑兵,持戟踏蹄踟躇不行;西面骑兵散队成线型向自己逼来。瞟了一眼北面偏东的密林,勒缰向西北空隙冲去。北面百余骑分出一部向西截去,其余人却岿然不动。徐汝愚不由暗骂:也不用如此精明。咬咬牙,轻控马首向正北方向的百余骑直冲过去。
那百余骑同时挂戟抽出硬弓,搭弓上弦,三棱聚锋的箭头发出砭人寒光。动作协齐,那箭头竟也停在同直线上,恰如在演练一般。徐汝愚不由暗叹带兵之人厉害之致啦,若是雍扬军俱是这般厉害,那宛陵这战也不用打,投降算了。
徐汝愚控马堪堪停在二百步外,这也是雍扬硬角长弓的有效射程。
一个青年将士御马出列,同时百余长弓下斜指地,却引弦不松。
徐汝愚见那人焦青鳞甲乌黛长麾,二十三四岁,俊脸若削,神色坚毅,乃是轻易不显喜怒之人。青年将领俊目寒光如手中的戟刃,凌厉的向徐汝愚望来。
“在下龙游哨尉肖乌野,只要你束手就擒,保你姓命无碍。”
徐汝愚心想:这等与大哥同一档次的高手只是个区区卫军百夫长,要不是龙游人才多过江鲫,那就是龙游世家大族有眼无瞳,放过这等人才。他也不想江凌天也不过只是雍扬二流帮派的头。
徐汝愚轻控马首,大声说道:
“你可知梅家为何捉我?梅铁萼与许伯当密谋图东海。事成,宿邑、龙游、毗陵诸邑尽归白石,你想龙游四十余万军民生活在许伯当的暴政之下吗?”
梅铁萼与许伯当密盟是有,其余却俱是生造。徐汝愚也不怕造谣生非败露,心想:许伯当与梅铁萼密盟之事应是最高机密,量他你这个小小哨尉也不知实情。
肖乌野闻言果然一怔,反问:
“果有其事?”
不待徐汝愚答话,西边一将急驰赶来,扬声说道:
“肖将军莫听他胡言,他昨夜潜进梅府行窃,击伤我二叔逃遁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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