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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隔壁。”
“好,咱们过去尝个鲜。”
李太后说着,已是带头出了门。少年的瓜摊挨着古董店的右墙根儿,两只板凳上支了一块板子,上面搁了十几片切好的西瓜,都用白布盖着,三两只苍蝇绕着白布飞来飞去。
“看看看,苍蝇吃过的瓜,叫咱们怎么吃?”孙海首先站出来挑刺儿。
少年白了孙海一眼,讥道:“瓜摊上没苍蝇,就像伙房里没有灶马子,你做得到吗?”
“吃食儿不干净,拉稀怎么办?”朱翊钧问。
“不干净的瓜,咱不会拿给万岁爷吃。”少年说着,从板子底下的箩筐里搬出一只约有十几斤重的大西瓜,操起片儿刀拦腰一划,瓜汁儿溅了一板子,再看那瓜瓤儿,都蔫耷耷挺不起来。
“这什么瓜,瓤都倒了!”冯保蹙着眉头说。
少年也感到不好意思,又抱出一只来,切开一看,还是瓜色晦暗。他看了看瓜脐,自言自语道:“看这瓜脐又大又圆,凹得像只盅儿,按道理是上等的沙瓤好瓜,怎么会这样?”说罢,又切开一只,还是倒了瓤的败瓜。
“都像你这样卖瓜,岂不成了穷光蛋!”孙海得了理儿,说话越发尖刻。
朱翊钧也觉得有些败兴,准备挪步走开。少年急得满头大汗,央求道:
“万岁爷别走,咱再杀一只。”
“别杀了,把你的两筐瓜杀完,也都是一些败瓤。”一言未了,便听得一阵得意的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也是一副小贩打扮的客用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里头。
“客用,看你这样子,一身衣服倒像是偷来的。”朱翊钧一向喜欢客用,这会儿咯咯咯笑起来,指着少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瓜都是败瓜?”
客用咧嘴一笑挤到前头来对少年说:“你看看箩筐底下,有什么东西没有?”
少年连忙弯下身子去箩筐翻检,须臾间竟抠出一把碎骨头和一些米粒儿。
“这是哪儿来的?”少年一脸茫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客用诡谲地问。
“是什么?”
“这些小碎骨都是王八骨头,那米粒儿都是陈年的糯米,这两样都是咱偷着放进箩筐里头的。”
“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
“咱小时候,也跟爷爷一起卖过瓜。”客用叉着手,不无炫耀地说,“那时候,卖瓜的人多,互相抢生意。为了战胜别的瓜摊儿,爷爷就教了我这个绝招儿。”
“这是个什么绝招儿?”
“也不知是啥缘故,再好的瓜,只要一挨上王八骨头,一个时辰就败,若再加上糯米,就败得更快,咱试了多少次,次次都准。”
“你为啥要害我?”
少年一脸愠怒,绕过木板架子要过来和客用评理,客用见他认起真来,连忙说道:
“这一担瓜的钱,咱赔给你。”
“赔钱是小事,”少年不依不饶,“咱同你一无冤二无仇,你为啥要害我?”
“不是成心害你,是逗乐子。”客用瞧了一眼万岁爷,又道,“再说,生意场上,本来就是狼对狼、虎对虎,一个人若不见窍放窍,哪能赚得回大把的银子。”
“看不出,你这个客用倒是一只精猴子。”李太后笑道。走了这半日,她感到有些乏了,便对朱翊钧说:“都快晌午了,咱们先回宫歇息歇息,待用过午膳,睡个瞌睡儿,下午再来瞧瞧。”
朱翊钧游兴正浓,哪肯离开,便说道:“要不,两位母后先回去,咱还想继续转转。”
李太后点点头,正欲邀陈太后离去,却听得客用说道:“前面几步路,就是老神仙酒楼,要不,两位太后娘娘去饭庄吃顿便饭再回去?”
“有什么好吃的?”李太后问。
“太后娘娘去了便知。”
客用说罢,先自一溜烟跑去老神仙酒楼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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