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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天子的寝殿,佩珩随着宫女前往宫里为她安排的偏殿去歇息,待到宫女们出去了,她一个人坐在窗棂前,怔怔地看着窗外盛开的迎春花。那淡黄的小花瓣儿一串一串的,点缀在枯枝绿叶之间,鲜嫩可人,轻风吹拂间,串串鲜黄便迎风跃动。
皇上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像点点星火,落在她心口。每一处星火便是一处灼烫。
他虽是有着赌气的意思,可是看那样子,是真得要立那位孙家小姐为后了,毕竟君无戏言,一旦交给了礼部并皇太后,他是再没有退路了。
他是不拿这立后大事放在心上,也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吧,让自己看着他选一个皇后。
她想起自己离开南疆时,母亲所说的话,唇边不免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
事到如今,她那时候的打算,是如此的荒谬可笑,如此的自以为是,若是让他听到,还不知道怎么一番笑话!
他要娶别人当皇后了。
哪怕自己不远万里而来,一路为他提心吊胆,他依然是要娶别人当他的皇后。
他已经不会要自己了。
这个念头冲撞到了佩珩有些混乱的大脑中,她便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口紧缩,缩得剧痛。
有湿润滑过唇角,舌尖感到一丝丝咸意。
她摸了摸,竟是眼泪。
眼泪一旦落下,便止不住。
她捂住脸,面对着窗外那串串跃动的迎春花,无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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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太医院几位首席御医过来,他们已经探究过这位夏神医的药方子并针灸之法,认为可行,众人也都听说过夏神医之名,自然更没什么怀疑的。
当下只好又把已经跑到御花园闲逛的夏神医请过来,恭敬地让到了上座,请他开方子并施展银针之法。方子的话倒是好说,他大笔一挥,方子开好了。
可是轮到这针灸之法的时候,夏神医却是道:“这个针法,我已经传给了我的外孙女,就让她来试试针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太医院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皇上是何等人也,哪能随意让个尚在学艺的小姑娘施针?这万一一个不好,扎错了地方,如何得了?
可是谁知道刘凝却道;“就依夏神医之见,请萧姑娘下针吧。”
皇上都说话了,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目光落在这位萧姑娘身上。
其实萧姑娘和皇上那点渊源,他们都知道。
皇上心里必然是意难平,但是你可以意难平,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
刘凝绷着脸,淡道:“怎么,诸位有异议?”
众位太医看他那脸色,哪里敢说什么,最后只好压下心中万般疑惑。
于是诸太医退下,夏神医准备为皇上施针,他命佩珩取出药箱子来,摆出银针,准备为皇上施针。
佩珩整个晌午都不曾歇息的,兀自对着窗棂暗暗哭了一场,如今擦干了眼泪,故作无事地过来寝殿,陪着外祖父施针。
她是没想到,外祖父竟然让她下手来施针。
夏神医完全没看到外孙女的疑惑,毫不在意地道:“扎吧。”
“怎么扎?”
佩珩其实是有些不懂,外祖父教她的针法,目前已经有七八种之多,每一种又分许多变化,什么病情,应该按什么次序,又该下几分针,都是有讲究的,根本乱不得。
若是平时,她也能根据对方病情来适当调整针法了。
可是现在,她完全不曾看出皇上这病到底是因何而起,又病在哪里,如今若是贸然施针,无异于黑夜盲行,这针根本没法下。
夏神医望着外孙女有些泛肿的眼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佩珩啊,你只学了我这银针几种针法,便陷入其中,以为银针皆有套路可循,殊不知,这银针之外,另外心法,若你能忘却这繁琐下针之道,一切由心,才能有所突破,学得我夏九寒银针之精髓,要不然反而只能流于下乘。”
这话说得实在是玄之又玄,佩珩低头,惭愧地道:“外孙女学艺尚浅,如今实在还能领悟什么叫一切由心。”
外祖父教的针法,她才只学了七八套而已啊!这一切由心的针法,实在是太过玄妙,还不是如今才刚入门的她能堪透的。
夏神医再次叹了口气,凑近了佩珩,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大白话:“就是随便你怎么扎,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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