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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小亭,石几石凳。
王导浅浅品着酒,却不就坐,而是凭栏远眺。
身后山色绚丽,眼前镜湖澈透,山风相随,心旷神怡。
“孩儿还未相问,父亲为何不在建邺登高,却远来这山阴会稽山?”
王导抬手遥指:“不久前你正养伤时,为父在那座水寨处见识到一场大战,如今水波平平,却不知水下有多少将士亡魂。此乃我们南来的第一场大战,也算因我们王家而起,当在此祭奠。”
王悦与朱逾默然,均恭敬对湖祭拜。
“说回来,此一战你的朋友立下不世之功,若非他们,只怕江东已遭倭人荼毒矣。”
“孩儿有听说,却不知事情全貌,只听闻好似本欲攻打镜湖山庄,未曾想却遇上倭人舰队。”
“此事,今后你待在睿王世子处,定能渐渐了解到全貌,而且这件事,朱将军也是有助力的。”
朱逾心中咯噔一下,知是诸葛稷手中百里宝剑被识出,或是顾荣私下告知王导,或是旁人,但终究是坐实了朱家的态度,忙抱拳道:“末将有罪,请王将军责罚。”
王导摆摆手道:“你有什么罪,不必多想。江东安定便一切都好。”
朱逾惶恐而拜。
轻风吹来,王导深吸一口气,似生出浩然感,深邃的目光向远方掠去,直望向北。
“悦儿,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琅琊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父亲与睿王行事均十分小心,日夜忧叹。”
“不错,若不是堂兄一语道破局势,我等怕是还陷在那泥潭里面。”
不必多言,朱逾心知,王导口中的堂兄,乃是王籍之的父亲,王旷。
王导瞥了一眼朱逾,直言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武帝后不过数十年,朝廷内乱至此,皇权衰颓,才致北蛮觊觎。如今京都势危,江东乃我大晋最后的希望,尔等青年才俊皆应该放下门阀之见,以国运为先,需知由乱而入治也是天道循环,依我看,天命便在于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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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逾听了这一席话,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在它处说出此话,必被问个谋反之罪,直接砍了头去。
王悦心知王导的意思,便对朱逾笑道:“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当属朱将军最有统军之能,看来朱将军不日便能成为社稷之臣呐。”
朱逾惶恐道:“世子说笑了,在下武不到宗师,谋并无实绩,配不上如此赞誉。”
王导和蔼道:“无妨,我知你韬光养晦,便是看上你这心性。江东全局,宜缓不宜急,毕竟是北民南迁,坐地分食。”
朱逾恍然大悟,恭敬再拜。
今日方知王导心中谋之深远,绝非寻常江东士族的鼠目寸光。
也知风头正盛的诸葛稷终究未入王导法眼。
树大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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