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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六品的议郎。”裴宗之回答的很认真。
“是朝中谁的子侄么?”黄石先生惊讶的继续问道。
裴宗之摇头:“寒门子弟,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却也去世了。”
“那怎会……”黄石先生只觉得整件事都怪怪的。
“他上奏谏言,撞了柱子,血溅金銮殿。”裴宗之反问他,“明白了么?”
“所以是死谏?同前朝的寇明一样?”黄石先生恍然。
死谏死谏,历朝历代都是一种极其惨烈的谏言方式,也是御史们用来劝谏陛下的方式。不过大楚朝自开朝起就以仁孝治国,更因开朝时出了个擅长撞柱的撞柱达人寇明。太宗一生文韬武略,气宇不凡,惟这一点上微辞颇多,是以对于御史,后世帝王态度皆十分缓和。即便脾气大一点的,也只敢说说罢了,还极少有撞了柱子的。就如如今的石御史更是将撞柱挂在嘴边的,但却一次都未真的撞过。眼下一个议郎不由分说冲出来谏言撞柱,不把习惯了这种光动口不动手状况的群臣吓个措手不及才怪呢!
想到这里,黄石先生拍了拍胸脯:“真是走到哪儿,乱到哪儿。她还是多跟着陛下去上朝的好,留在钦天监,没准又要出什么事了。”
“对了,那个文书翰撞柱死了么?”回过神来的黄石先生又问,“可撞出什么问题来?”
“应当不会吧!不然那不是白撞了?”裴宗之摇头,“若不是万不得已,撞死可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要想做第二个寇明也不容易啊,至少要头够硬。”黄石先生喃喃。
裴宗之见他神情恍惚却不置可否,顺手将喝不下去的药偷偷洒到了罗汉床下。今天的药算是喝过了吧。
***
“公子。”有小厮从外匆忙入屋,看到屋内的王栩跟崔璟时不由一愣。
“文竹,怎么了?”崔璟抬头看他,见他神色慌张至极的模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栩在一旁笑看着这一对主仆,没有半点避开的意思。
崔璟皱眉,小厮已经开口了:“文……文议郎上谏去了,撞了金銮殿的柱子。”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看热闹的王栩都吓了一跳,本能的朝文书翰的座位看去,桌子上的书摆的并不齐整,这还是方才文书翰说去出恭不小心带到地上的书册。
出恭出恭原来去的不是茅房,是金銮殿啊!还上谏,甚至撞了柱子。原本以为对这个木讷的寒门状元了解的一清二楚,到头来,却是他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自诩世族才子的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种感觉少见却又烧的人难受的不是滋味。文书翰,一个他与崔璟看不上的书呆子,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与崔璟丝毫不知情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寒暄怀国公薛家的事情,好像被人置于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一般。
当真是他与崔璟看走眼了么?这个看起来木讷的书呆子并不是一个书呆子,而是大智若愚?不,不可能,若是这样,他早应当有所动作了,而不是现在。
所以,文书翰的身后定然站着一个人,一个他们看不到的人躲在暗处,就这般看着他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局,他与崔璟这等天之骄子做了棋子,他为掌棋人。
敢拿他二人做棋子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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