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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暗里帮出头（第1页）

街头喧嚣吵闹，人潮攒攒，武怀安踱着步子，从街东头晃到街西尾。

小吴跟在后头上蹿下跳，方掏了把小贩担子里的炒栗子来吃，却见武怀安拐进了平康巷。

刚出锅的栗仁裹着热气，直烫得他龇牙咧嘴。囫囵嚼两下咽了，连连小跑追上去提醒，“头儿，平康巷方才已巡过，怎又来这里。还有事儿？”

武怀安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回想昨晚那室幽光，后头隐隐有脚步追来，当时他饮多了酒，脑里混沌一片，失了平日里的警醒。

上衙前，去忠叔面摊子吃朝食，听旁桌的男子吹嘘，三句不离绣铺小娘子。不动声色的吃完，又听人讲十多岁的小娘子，如何如何娇俏水灵，嘴里的话，越说越荒诞。

那两人吃完，抹抹嘴就要走。不说给钱，连吃带拿的在钱匣子中捣了一阵，掏出十几个铜钱塞进衣里。

武怀安刚要上前，忠叔摇了摇头将他拦下。

“他们是何性子，这镇子上谁人不知。失几个钱是小事，回头沾上，闹得鸡犬不宁，我这生意还做不做。”

武怀安：“……您好性儿。”显得他里外不是人。朝忠叔比个大指，抛下钱就走了。

苏春娘开绣铺他是知道的，武二手里银钱不够，还同他借了几两才凑足。兄弟两个，自没有隐瞒的道理。店里在何处，里头又几人掺着股，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脚踏进赌坊，武怀安抚着腰上长刀，招了堂前小子去寻他们掌事的。小吴执刀跨立在后，虎眼陡竖，气势甚足。

官差寻人，小混子自是老老实实的上报。天色尚且早，想他老板定搂着刚讨进门的小妾睡得人事不知。一顿骂是逃不脱的，两头都惹不起，只愁眉苦脸往后院去。

受骂不说，平白无故挨了记窝心脚，他心里更苦闷。

那掌事的瞧着三十多，头脸方正，浓眉虎眼，凌厉的眼神瞧来便瘆人。偏见着武怀安，裂了嘴就笑开，直呼稀客。

刚招人上茶，武怀安抬手道“不必”，直接讲明来意。

“不同方老板讲虚的，我今日来只为一件事。碧水街前儿刚开的绣坊，莫再叫人去招惹，回头犯了官司抓进去，可不容易捞出来。”

方平眼睛微眯，磨牙半晌，笑笑道：“武头儿发话，自无不从的。只这事我不知，需等查明了才好照办。”

武怀安比其高了半头，他敛着眼梢居高临下的看过去，那浑浑赖赖的样子，比屋里几人更像个混子。“江湖规矩高不过律法去，方老板，且自珍重。”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招着小吴出了赌坊。

两人刚出门，自后头走近一人来。那女子娇娇柔柔，一双玉手沿着汉子的肩背滑去颈上，流连摩挲。娇娇柔柔的挂他背上，为其鸣不平。

“咱有孙县丞撑腰，他不过区区一介都头，官人何需退让。”

方平捉来作乱的手，放嘴里啃了几口，甩开笑骂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你懂个甚。”且武怀安那斯的混账性子，比阎王不差。

孙县丞瞧着年岁大，人却油滑，最擅和稀泥。自来官官相护，没有丰厚的利益相于，哪会替个不相干的出头。

再者，武怀安有几斤几两，他顶清楚不过。暗里绊子没少使，吃亏的却是自己。这才成就了他见其三分笑的习惯。

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和和气气方是正理。

“在奴心时，再没哪个比得官人威武。”

方平搂她在怀，挨挨蹭蹭间，竟要当堂作弄她。一双媚眼，似含怨火，紧盯着武怀安离开的那头。

除去脸上妖冶的胭脂色，却看清，原是赵氏挂在心头念念不忘的梁婉娘。

梁济被判去八百里外，他父母放心不过，卖了祖宅随他一路北去。梁婉娘却吃不来苦，当即投了方平的怀抱，当了他的小妾。作娇扮弱她自在行，小意柔情哄得方平昏头转向，日日拉了她寻欢。

那头，方平正闹得兴起，梁婉娘呜呜咽咽低声啜泣。新得的玩意，总有几分耐性在，细声哄着问：“何事伤心。”

梁婉娘又哭了半刻，挣足了同情心，才哀怨的开口：“我兄长不过失手打死了一个上门诓财的，倒叫那冷心冷面的武大扣上了暴戾的罪名。累我爹娘这样大的年岁，还要跟去困苦之地，如今是生是死也不知。我……我一瞧见他，便心头发恨。恨不能啖他一口肉来，才好消气。官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官人帮帮我。”

方平听她声声控诉，原本混乱的眼仁儿瞬间清明。沉默看她哭了半晌，半含不耐的冷笑道：“梁济是你亲兄长，什么性子还需我同你说？他自犯了事，就躲在我这儿，还好衙门没追究，不若，哪有你现在的快活。”他将人推开，掐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转而警告，“老老实实的，我且当方才什么话也没听着，再起花花肠子，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梁婉娘娇美的面庞，霎时青白一片。她张张嘴，眼看着方平背景逾远，愣是喊不出一句来。

日头移去正中，又向西偏了几分。暖融的金光，自檐下斜照进来，落在苏春娘面上。

铺门边，她与张娘子正坐凳子上大眼瞪小眼。为着昨日的事，张娘子早起便拉了相公和儿子过来撑场子。过了晌午，才被谴回肉铺。

眼见儿日头快落下，苏春娘起身去外头看了几回，仍不见人来，她心头越发忐忑。

“说好今日过来，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好整治咱。”

张娘子翻了个大咧咧的白眼，点着她的额头，不住说教，“人都盼着好，你倒反向来。他们不来，岂不是更好。回头叫你家大郎上门敲打敲打，还有何事不成。”

苏春娘刚要开口道出里头隐情，又想张娘子开了三家肉铺，定明白更多。紧紧背后虚握的拳，暗下决心，任她面再薄，今日也要央了武怀安帮忙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