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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涵此时已意识到被王扬引导话题至此,但仍然镇定自如:
“《左传》云:‘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贪色即好色,好色为淫,淫为大罚大罪!”
王扬立马抓住谢星涵话中的漏洞:
“非也。淮南王叙《离骚传》,谓《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则好色未必是淫。”
“好啊!”宗测捶着腿面,激动叫好。
谢星涵吃了个瘪,顿了顿道:
“《孟子·梁惠王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好色是疾是病!”
王扬微微一笑:
“《孟子·万章上》说:‘好色,人之所欲’,‘知好色,则慕少艾’。”
谢星涵语气转急:
“《礼记·坊记》云:‘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色若可好,何必远之?”
王扬不慌不忙道: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好细腰,宫娥多饿死。细腰当然无错,可楚王却不该好——”
说到这儿,目光不经意地落到谢星涵那可堪一握的窈窕腰身上,谢星涵小脸一沉,便要发作,王扬赶忙移开视线,继续说:
“色亦无错,然君子忧百姓效仿过甚,故对外远之。”
谢星涵咬牙,恨恨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孔夫子说的这句话,可没说好色不好。”
谢星涵抓住机会,反问道:“如果色是好的,那夫子为什么说‘年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下句是‘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难道斗也是不好的?”王扬快速说道。
谢星涵应声答道:
“当然不好!夫子说过‘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王扬皱眉,严肃说道: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这是不是斗?
孔子为鲁摄相,七日而诛少正卯,这是不是斗?
孔子曰:‘国亡而弗知,不智也;知而不争,非忠也;亡而不死,非勇也。’
这,是不是斗?
若国家危亡之际,不斗而何?
若正义涂炭之际,不斗而何?
若生民受辱之际,不斗而何?
该斗之时,虽千万人吾往矣!
该好色之时,虽妻丑,亦无所怨!”
宗测正喝香茶,听着王扬慷慨陈词,听到最后一句时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心想王老弟果然厉害,就一句玩笑话就能诌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谢星涵精巧的琼鼻微微翕动,柔嫩的手指也在袖中绞起,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宗测笑道:“谢丫头,这局你可是输了。”
谢星涵俏脸稍紧,只觉王扬诡诈异常。
先是抓住自已一句戏言突然发难,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步步设陷,引导话题,借由她对他登徒子的怒气和对他好色的嘲讽,诱使自已露出破绽,最后一击而胜,又回证最开始的论点。可谓环环相扣,章法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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