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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沉,华灯初上,陆府的花厅内烛火摇曳。
雕梁画栋间,锦幔低垂,一张紫檀木八仙桌置于厅中,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香气四溢。
回门宴已经摆开。
江婉偷偷看陆淮川几眼,素手轻抬,拿起乌木公筷,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蜜汁叉烧,朱唇轻启:“姐夫,这叉烧做得极为入味,你多吃些。”
她将叉烧放入陆淮川的玉碟中,眼神中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
她终于又看见他了。
陆淮川身着玄色锦袍,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拱手谢道:“多谢婉妹费心。”
陆淮川很有分寸,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江鸢,眼中满是温柔爱意,也用公筷为她夹了一筷子翡翠玉簪般的清炒芦笋,轻声道:“阿鸢,这菜清淡爽口,你尝尝。”
虽然他和江鸢没感情,但回门日她应该有的体面,他都会给她。
江鸢身着淡粉金绣百蝶穿花的襦裙,心中却如乱麻。她悄悄抬眼,瞥了瞥坐在对面的段贺舟,见他完全没看她,江鸢心中一酸,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动那碟中的芦笋。
她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丝笑意,拿起公筷,夹起一块芙蓉蒸蟹,递向段贺舟,声音微微颤抖:“妹夫,这蟹肉鲜嫩,你尝尝。”
段贺舟身着月白长衫,面如冠玉,却神色冷淡。他微微皱眉,语气疏离:“我爱吃什么自已会夹,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已夫君吧。”
他对江婉没耐心,对如今成了他姨姐的江鸢更没耐心。
江婉见江鸢在段贺舟这里吃瘪,心中暗喜,嘴角微微上扬,又添了几分热情道:“姐夫,听闻你最近整理的古籍起了大作用,圣上龙颜大悦,满朝文武皆称赞不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轻轻掩住嘴角,眼神却始终黏在陆淮川身上。
陆淮川微微颔首,神色谦逊:“不过是尽臣子本分,不足挂齿。婉妹莫要再提,免得折煞我了。”
他心中却对江婉的殷勤略有意见,他和江婉之前有婚约,但也没怎么见过面,如今换亲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就应该避嫌的。
他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表露。
江鸢心中烦闷,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勉强笑道:“今日这宴席,倒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热闹。小公爷,您最近蹴鞠可有什么趣事,说来与我们解解闷。”
段贺舟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江鸢:“想来陆大人趣事颇多,我哪里来的什么趣事。”
他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江鸢脸色一白,心中委屈又无奈。她本来爱的就是段贺舟,可现在却阴差阳错,弄得段贺舟对她冷言冷语,极为避嫌。
江婉不在意段贺舟,也不在意江鸢,只在意陆淮川,她又笑着对陆淮川道:“姐夫,前几日我在集市上看到一幅画,画中景致与姐夫所作的诗词极为契合,我想着姐夫定会喜欢,便买了下来,改日给姐夫送去。”
陆淮川眉头微皱,心中不悦更甚,但仍礼貌道:“婉妹费心了,只是我近来公务繁忙,怕是无暇欣赏。婉娘还是留着自已赏玩吧。”
江鸢心中一阵刺痛,她看着江婉对陆淮川的殷勤,又看着段贺舟的冷嘲热讽,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站起身来,福了福身,轻声道:“诸位慢用,我忽然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陆淮川好歹明面上如今是江鸢的夫君,他立刻起身,扶住江鸢:“阿鸢,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唤郎中过来。”
江鸢轻轻摇头,低声道:“无妨,只是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片刻。”
说完,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陆淮川看着江鸢离去的背影,他转头看向江婉和段贺舟,神色严肃:“今日回门宴,本是为了欢聚,却不想如此扫兴。婉妹,你日后行事,还望自重。”
江婉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江鸢,都是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
段贺舟被陆淮川指责,冷笑一声:“江婉,你对姐夫心怀不轨,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我劝你最好收敛点。”
江婉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关你何事!”
段贺舟听闻江婉的指责,只是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羁与淡然,说道:“确实不关我事。”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玉桃,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轻声唤道:“小桃,我们走。”
玉桃身着一件淡粉色的丫鬟服饰,衣袂飘飘,眉眼间透着灵动与乖巧。
她微微点头,轻声应道:“是,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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