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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8 章 阿珩我来找你了（第1页）

当年顾砚尘还小，对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记忆，对于张成仁和自家兄长之间的那些事都是从凌少辞口中得知的，自然也知道得并不详细，所以无法直观地感受到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但凌少辞是知道的。

他亲眼见证了张成仁从一个被人肆意欺凌的乞儿变成人人艳羡的太孙伴读，他见证了张成仁的每一次蜕变，每一次成长，也见证了张成仁与君慕珩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谈天说地。

那些日子里，他们的情谊在时光的磨砺中愈发深厚。

作为他们共同的兄弟挚友，他比谁都清楚张成仁对君慕珩的那份忠心与信赖，那是一种可以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忠诚。

还有，隐晦的依赖。

张成仁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君慕珩来的，君慕珩对他来说既是溺水时的救命浮木，也是迷失方向时的灯塔，更是他前进的动力和努力的方向。

君慕珩不在了，他就没了方向，也没了动力。

“你和珩哥相伴多年，是彼此最知心，最熟悉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你。”凌少辞微微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张成仁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只是他肯定不希望你现在就去找他。”

张成仁当然明白君慕珩的心意，他太了解君慕珩了，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换成是他，他也一定会希望君慕珩好好地活着，能够平平安安、寿终正寝。

然而，时光的流逝并没有抚平他心中的伤痛，反而让这份思念如同陈酿的美酒，在岁月的发酵下愈发浓烈。

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等不及了，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张成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落寞，“我只是，不想再等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却如钢铁般坚定，让人无法撼动。

张成仁一脸坚决，每一个神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在诉说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见此，顾砚尘心里清楚，不管自己再费尽多少口舌，说尽多少恳切的话语，都已无法改变眼前这既定的局面。他缓缓闭上双眼，胸腔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颤意，轻声问道：“真的非要如此吗？”

话说出口后，顾砚尘没给张成仁回应的机会，紧接着又急切地说道：“哪怕只是再多等几天也好啊，至少，参加完我和桑落的婚礼，你亲眼看着我成亲，到时候你去到那边，也好跟兄长交代不是吗？”

张成仁听到顾砚尘这番话，原本坚毅的神色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开始思索着顾砚尘所说的建议，脑海中不断权衡利弊。可仅仅只是短暂的纠结与犹豫，他还是缓缓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了。”张成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轻叹着挤出一抹看似洒脱，实则藏着无尽遗憾的笑容，“云家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们两情相悦，你与她成婚后，往后的日子必定是生活美满，琴瑟和鸣。我心里清楚这一点就足够了，亲眼见证与否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我怕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赶不上阿珩的脚步了。”

这是顾砚尘意料之中的回答，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痛意蔓延至全身，难过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试图做最后的挽留，以往能言善辩、妙语连珠的他，此刻却仿佛被抽去了语言的能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来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其实，早在他提出扶持十二皇子姜景玄上位后封他为帝师，让他教导姜景玄，却被张成仁拒绝的时候，顾砚尘就隐隐猜到了他可能要做的事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如此急切，连等他成完亲这样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

“观澜。。。。。。”

凌少辞也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饱含着无尽的悲伤，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想要再劝说张成仁几句，可刚一开口，就被张成仁抬起手打断了。

“我意已决。”张成仁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静而又坚定地看着顾砚尘和凌少辞两人，“少辞，阿尘，你们不必再劝了。”

“这些年，每一天，我都像是在无间地狱中苦苦挣扎，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自拔。是报仇的信念，和答应阿珩要照顾阿尘的使命，像两根坚韧的绳索，支撑着我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现在大仇已报，你们二人也都各自有了自己家庭，少辞甚至都有了后人。”

“我这心里的重担，也终于可以放下了，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去到下面，我也能坦然地和阿珩交代了，所以，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他了。”

为了照顾和帮助顾砚尘，再苦再难他都能坚持，因为这是他答应了君慕珩的，为了报仇，他可以忍受一切屈辱，做出任何牺牲和妥协。

可如今，支撑他的信念已然完成，他再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哪怕多一天，他都觉得无比漫长，无法忍受。

一时间，无人接张成仁的话，整个墓地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周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夜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悲伤到极致的气氛，不再像往常那般肆意呼啸，而是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轻声呜咽，为这即将到来的离别而哀伤。

过了好半晌，顾砚尘才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张成仁闻言，脸上轻轻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缓缓伸手，从怀中拿出那早已准备好的毒药。

“少辞，阿尘，我不在后，你们要像以前一样，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都永不能为敌。”

说罢，张成仁转身看面对君慕珩的墓，抬手轻轻抚了抚墓碑，轻声呢喃了一句：“观水有术，必观其澜，阿珩，我来找你了。”

话音落，他打开手中的药瓶，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毒药倒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