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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袭青衣,素雅无方,手捧着一方锦盒躬身向楚煜行礼。他手中捧的是御赐之物,断没有带着这些向公子行大礼的道理,只是他又是初见,不作礼也说不过去,是而行常礼以示亲近。
他比之当日坐船入京,不知雅洁了多少,面上再不见初入玉京时的稚嫩朴素之色,反是恭顺敬从、成竹于胸,想来是同司马相国学了不少为臣之道。
“小生吕世怀,礼数不周,还望公子见谅。”他的嗓音如古老山泉,沉着清亮而不乏温和,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书卷气。
“吕先生客气。”楚煜报以一笑,急忙虚扶了一把吕世怀,不由地上下打量起此人,“先生一举成名,又得相国大人青眼,未来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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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公子抬爱。”
楚煜一双眼睛瞧完了吕世怀,若有所思地转向司马相国,仿佛一瞬明白了什么。
“二位还是先入内瞧瞧为好,这京中来的药材珍贵,说不准……还用得上。”
他瞥了眼吕世怀手中捧着的漆黑木盒,其上搁了个干净的软布小包,卷在一处,应是京中带来救急使的银针。司马相国闻言,也不敢再多作耽搁,恰好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许是珈兰劝了几句,白露稍泄了气,只是声音依旧洪亮无匹。
“去去去,把那司马老儿给姑奶奶叫进来,让他在屏风外头说话,省的见着了扰了我的清净!”
司马相国闻言,抱歉地冲着楚煜笑了笑,领着吕世怀跨入屋内。楚煜回过身,随后便有一名暗卫匆匆奔了过来,躬身敬听楚煜的吩咐。
楚煜抬头望着院里唯一一棵早便死去的枯树,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问道。
“请罪的书简递上去了么。”
“属下安排了人护送,只是回来的人说……奏本被劫走了。”
果然被劫走了。
“好。”楚煜心情明显好转了些,这一声听得暗卫云里雾里,“我还怕她不劫。”
“那……主上可要再递一封?”
楚煜收了目光,斜睨着身侧蠢笨的暗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呵笑道:“你是巴不得要父王知道,我对林氏早有防备么?”
暗卫一怔,连连为自己多加置喙认错,跪伏于地。
一封就够了,无论这封是否会送到楚王手中。
林氏若是不劫,不过是向父王表明了他这一腔赤忱,旁人见他以身犯险亲去火场救人,也不会多作苛责,功过相抵罢了;若是林氏劫了奏本想借此嫁祸楚煜,那才是正中他下怀,林氏落人口实不说,此事也有迹可循,足以让老三顺藤摸瓜。
一是无功无过,甚至要被人说道是欲盖弥彰;二是被冤受辱,替林氏背了锅,不正是后者更惹人心疼么?
父王心软,不愿见有人刻意欺辱老三,必会将他的陈情奏疏联系到害了老三的凶手头上。
珈兰虽说给楚煜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楚煜从不曾说,不会另辟蹊径。
楚煜遣退了那名暗卫,垂首数着地上的枯叶,迎风而立。
他只是不曾想到,自己身侧当真有林氏的眼线安插其中。
更不愿相信,他的妻子亦被用来——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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