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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宁、沈昱二人多方打听,得知罗晋颜的这幅天魔仕女图,正是他去樊城为女儿挑选衣料时,偶然在多宝街捡漏所得的。
而樊城的方位,与辛夫人词中所暗藏的东南方正好吻合。
吉荣县位于益州东北,临近江南,是通往西南方的要道,而在其东南方,正是以布商丝客而闻名的樊城,相距二百里,马车交替而行,约莫四五天便可抵达。
两人确定好最近的路线,便收拾好随身的行囊,去衙门向姚县令请辞。
罗画师暴毙这桩悬案的水落石出使姚县令名声大涨,慕名而来投递的门客接踵而至。
姚县令此时还需处理此案的后续事务,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听说沈昱、方宁要走,急忙抽空见了两人。
姚县令自知久留不得,自己掏腰包,赠了些钱财,只说是路上的盘缠,以表心意。
方宁盯着那银钱算了算,比一个县令五年的俸禄还多,心里不免打鼓,迟迟不肯收下。
她瞧对方的吃穿用度挺阔绰,怕是贪污所得,哪日东窗事发,那自己和师兄就成了收受贿赂的倒霉蛋,得不偿失啊。
沈昱亦有所想,略显尴尬的将手拢在袖中,欲开口婉拒。
姚县令看出二人心思,坦荡一笑,解释道:“哎呀,二位放心啦。在下家中三代皆做丝绸生意,积累了些许家财,承蒙祖上庇佑,至今不曾落寞,这点钱拿出来,还怕被二位嫌弃呢。”
说罢,一个劲儿的向方宁手里塞。
二人推脱不得,只好承情收下。
分别后,没走几步,便看到邵夫子坐在主干大街旁的一家酒肆外,醉倚栏杆,摇摇望来,手拎酒壶,似笑非笑。
方宁、沈昱赶紧迎上前。
邵夫子跟着起身,轻轻扬手,示意寻一处僻静地说话,随即臂腕一转一抛,酒壶稳稳落在丈许外的桌案,袖袍荡荡,飒飒风流。
“二位师侄,那幅画研究得如何了?”
一站定,沈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还是师叔慧眼,我与师妹看了大半夜才发现这画中的玄妙。如今正准备往樊城去,不知师叔可要与我们一道同行?”
邵夫子洒脱一笑,指了指西北方,“我有要事在身,需前往江月镇寻望星楼,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路了。我在此等待,就是特地向你们道别的。”
方宁眉目间显出一丝遗憾,拱手拜别,“那祝师叔此去顺遂平安,来日再聚。”
半夜的雨仍未停歇,此时的雨滴更加急促了些。
青石城墙下,经年久别的两代师徒,相处不过几日再次辞行,分别踏上各自的茫茫前路。
方宁、沈昱披星戴月,走马跃江,翻山过镇,三日后抵达樊城。
入得城门,方宁与沈昱就见满大街挤满了行人过客,花车巡游,锣鼓震天,郎君娘子华服衣袍,丝绸锦缎飘扬在空。
“自前朝起,樊城便以织绣布匹闻名,我们现下大约是赶上了他们一年一度的织锦节。每逢此节,各大布行都会带着自己家最好的料子,请花楼勾栏里容姿出众的清倌小娘穿上,乘花车游街,”沈昱见不太远游的方宁看这幅图景看得出神,不免哑然失笑,出声拉回她的神智,继续讲解道:“他们会选出其中服容最美的一位身上的衣锦作为锦魁。而获得锦魁的那家布行,在这一年就会名声大噪,价格亦会跟着水涨船高。”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天字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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