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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巧听问,面色瞬间惨白。
晋王瞧着不对,蹙眉厉色道:“谢百里,良王殿下问的又不是你,再敢如此放肆便饶你不得!”
谢勋无端被责,更觉得糊涂。
他瞧着苏亦巧单薄的背影,无奈之下只觉心疼,眼眶也微微发红。晋王见状,便想再吓他一吓以乱其事,却闻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笑声。
“晋王殿下如此严厉,可不怕贱民日后翻供,再诉冤枉?”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姿纤细的少女正穿过人群,漫步而来,身上发间的丝绦缕缕随风扬起,唇角含笑的神态与座上似笑非笑的良王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眸中笼着让人看不清的光。
“臣女谢从安见过几位贵客,也与诸位大人们见礼。”
谢从安行礼后退回郑和宜身侧,极为自然的向他怀中暖炉一拢,缩着脖子咕哝一声“冷死了”。
觉察她身上的寒意,郑和宜将暖炉递了过去,目光却不留痕迹的看向她身后。
谢从安抬头朝他眨眼一笑,古灵精怪的仿佛能看透人心。郑和宜忙松了手,脚下随即退开半步。
“谢从安,本王这是在替你说话,你还是客气懂事些。”晋王自然是看不惯她的。
谢从安笑盈盈回身屈了屈膝,“谢殿下好意。只是从安向来嘴恶心善,不吐不快,不然也不会得了这跋扈的名儿。”
她不顾场中的讥笑,抱着暖炉行到苏亦巧身侧,“苏姑娘,我邀你在白水阁住得好好的,怎得会到了这处?可是在怪我今日给宜哥哥过生辰,没有请你?”说着又咬唇歪头,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今日人多,你又没有长辈跟着,若有什么差错,勋哥哥岂不又要跟着难过伤心。”
谢勋听了这话不胜感激,地下跪着的苏亦巧却是一直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在听到宜哥哥三个字时才有了反应。
她转过头,朝身侧的郑和宜看去。
那人神色淡漠,似人群中的一阙孤月,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
早前她被人激起的一腔热血,此时都因这一眼而冷了下去,硬邦邦哽在胸口。
回想起方才的那些话,心中又忍不住反复纠结。
……
“自古以来,女子贤良淑德,最为称道,何时哪见过她那般跋扈的。你柔弱知礼,才是正统女儿该有的模样,哪有人会不喜欢。郑公子不过是受制于人,不得显露心绪。待他脱离谢氏魔爪,我自会安排你常伴左右。”
……
她不过是心仪瑾瑜公子,又何错之有?早先是误以为二人再无交集,才会被谢勋的身份诱惑。如今仰慕之人近在迟尺,难道要眼睁睁的放这机会溜走。
她忽的伏地大哭,道:“我与谢百里清清白白,何曾有什么婚约!是谢从安抓了我将我关在谢府。”说着以头抢地,在青砖石上碰出斑斑血迹来,“谢从安以我为赏,命谢百里家中吞田占地,逼死良民。请太子殿下与两位王爷为民女做主啊!”
眼见如此的凄凉悲怆,一旁的谢从安却轻轻笑了起来。
这突兀的不合时宜,顿时引起了不少愤怒。
只见她把玩着暖炉,不疾不徐的嘲讽道:“从安惊于苏姑娘见过的世面,竟是连宫中的主子们都认得,倒比我这多年未曾出门的谢小姐要厉害的多。”
杏眼含笑,扫过看台客座。
良王若无其事的摩挲着手中玉箫,太子敛眸沉思,晋王面色古怪。
凤清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妹妹当真是惹不得。一手四两拨千斤,挑拨的实在高明。
她是在暗示刑部住手。毕竟若哪位主子再追究下去,便免不得沾了今日之事幕后主使的嫌疑了。
谢勋的满腹疑云至此未消,反而更是糊涂起来。他见苏亦巧伏在地下,身如破絮,抖个不停,又未对家主的质疑辩解,似有了几分头绪,又不能确认,不忍直视之间,心里又惊又怜又怕又恨。
晋王未料到谢从安会故技重施,将事化大,慌乱中在人群中搜寻数遍,手背青筋绷起,面上越发的难看。
一个响亮的喷嚏惊醒了各家心事。郑和宜解下披风,上前将谢从安拢了起来。
那披风厚重宽大,领口密密匝匝的一圈风毛将她小脸遮去一半。星眸若水,恍然欲语,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声怅然若失的长叹淡淡飘散。
郑和宜欲要开口,手上却被捏了捏。他望进一双坚定带笑的眼睛,将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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