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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2页）

负二楼的灯光非常暗，可能是因为在地底的原因，所以隔一段距离才会安装一盏白灯。望过去一眼看不到一个人，非常空旷。

周瑞跨出了电梯，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向身后看去，却看见电梯员有些嫌弃的神色。

嫌弃？

是嫌弃他还是在嫌弃负二楼这个地点？

周瑞有些困惑，但他也懒得再想，便抬脚在负二楼转悠起来。

地下确实修的很高很空旷，周瑞抬头看天花板，觉得这至少有十米高，只有一栋栋刷得粉白的墙壁，没有门隔开。

周瑞行走在其中，感觉很莫名其妙，地上滴落着一些黑褐色的液体，散发出古怪的、有点像是发酵的酒精味。

有人从前方的门洞里走出来，只见这人穿着围裙样式的工作服，手中拖拽着个推车，上面堆放着两兜用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兜起来的东西，还在不断往下渗水。

周瑞连忙跟在他身后。

他朝楼内越走越深，一路上从不同门洞里出现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都统一手上拉着推车，上面放着些塑料袋兜子。

机械的轰鸣声在前方响起，那股发酵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伴随着一些臭气令人无法呼吸，周瑞皱了皱鼻子，跟着人群往前走。

转过一个弯道，只见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垃圾堆上，一位穿着雨靴的工人正艰难地用铁铲铲起一大捧垃圾，倾倒入垃圾粉碎车里。而周瑞刚刚听到的轰鸣声，正是垃圾粉碎车的工作时的噪音。

拖着拖车的人们从他身边走过，他们脸上带着的是已经习惯的麻木，解开塑料袋，将未吃完的高档食物，肉类，没有动过的瓜果等等尽数堆到垃圾山的脚下，然后将塑料袋揉紧扔入旁边一个垃圾桶。

贵族们不愿意吃隔夜的食物，所以这些放过一天的东西要扔掉。

周瑞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随手拉住旁边一个工人，诧异地问道：“兄弟，怎么这么多没吃的食物要扔掉？你们拿去市场再卖掉岂不是能赚一把吗？或者你们自己吃也可以啊？”

那工人冷笑一声，解开了自己推车上还没处理的另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赫然露出一个青白色的人头。

他吐出舌头给周瑞看，上面有一道灰色的三角形印记。

“如果我们吃了或者卖了，他们会知道的，下场就是这样。”

工人冷漠地说道：“若是我们失去工作，会回到黑龙堡，那比死了更可怕。”

周瑞站在原地目送这个工人拉着推车朝着更深处走去，那边红光染满了墙壁，想也不用想，应该是焚化炉。

木登河隔不开左岸和右岸。

一瞬间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主观上很讨厌熊拯和赌场上的人们的愿望。

因为那些愿望，是基于对其他同样明明是是人类的压迫侵略和征服，他们的愿望建立在他人的鲜血、骨肉和自由之上，他们的愿望实现了，那别人的愿望就实现不了，他们的愿望出于对生存和死亡最本能的恐惧，仅此而已。

而学生们的愿望，是基于对于自身生命可能性的探索之上，是建立在无尽的创造与想象中的新生命力，在他们说出自己愿望的时候，是超越了自身基因束缚的执念而出自灵魂深处原本的面貌，在那一瞬间，他们就是自己的造物主，他们已经是自己的神了。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念头划过周瑞的脑海，他呆愣在原地，周围的工人从他身边来来去去，焚化炉和粉碎机的声音仍旧震耳欲聋，食物腐败的气味和尸体的臭味依然刺鼻，但他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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