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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秦良玉脑中又浮现出自打听说他的名号起便顾自勾勒出的一道身影。
张媒婆一听,浑身一颤,知道这事还是没戏,但今次来她是收了曹家的巨款的,若这事不成,曹家也放了话,这些小钱自然不会要回,但是她这媒馆,定然是开不成了。这武德将军虽名声不好,但这么些年,也从未见她报复过那些背后嚼她舌根之人,与其得罪曹家,倒不如硬着头皮再劝劝将军。
思及此,她轻砸了下手掌心,笑意更甚,想上前拉秦良玉的手套近乎,却又不敢,只好站在原地语重心长道:“将军啊,您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恕奴家说句大实话,您眼下的的确确是前途大好,但女人嘛,最后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觅得一位良人么!是,曹家公子年纪小,人风流又好玩,但男人也都是三妻四妾的,待过几年定性便好了,毕竟曹家家大业大,钱是花不完的,您过去吃香的喝辣的,日后也是有个保障,这仗总有打完的一日,可那时您再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现下咱们家乡有关您与陆公子的风言风语您想必也都知道,女儿家名节最是重要,也就是曹公子有肚量,不在意这些,三番二次的求亲,由此可见,曹公子他待将军您是一片真心,他都不计较这些,您便应了算了,怎么还端上架子了呢?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诚然,姑娘家面皮薄,矜持些也是在常理之中,但那些姑娘可都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呢,将军您这……”
秦良玉听罢张媒婆的话,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低头看着掌心的茧子,似是未听出她字里行间的讽刺之意。
一室静谧,张媒婆见秦良玉良久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起了作用,不禁暗自得意起来,孰不知此时秦良玉早在心中将她骂的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直道哪个地里出来的胡萝卜精便回到哪片地修炼去,若是瞧那曹皋好,你便嫁了算了,又何苦唾沫横飞的来劝我。
张媒婆捋了捋原本便整洁的青丝。
秦良玉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视线在张媒婆面上一滑而过,而后转身对容氏行了一礼,一言不发便扬长而去。
身后容氏吩咐府上丫鬟:“这雨还未停,送张姨走时记得带把伞。”
在容氏瞧来,即便张媒婆说的话确是在理,可秦良玉纵然是有千般万般不好,那也是自家闺女,由不得旁人说三道四,良玉她生性冷淡,不与她们一般见识,但她可做不到淡然处之,虽说做不出什么对骂之事,但下逐客令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容氏送走张媒婆,转往后屋,路过秦良玉的房间时,从窗中见她正闷头在桌案前刻着木剑,面容肃穆,握着刻刀的手骨节泛白,一下一下似是发泄一般,视线全胶在这块尚瞧不出形状的木头上。
容氏轻叹口气,带着身怅然之气渐行渐远。
昨日之事令秦良玉心中不痛快,陆景淮深知她的性子,清早便将她从房中叫出来:“今日街上有集,左右你我无事,不如上街逛一逛。”
秦良玉捏着终是现了雏形的木剑,分神看了一眼窗外站着的陆景淮。
陆景淮挑眉:“难不成你还为曹皋一事闹心?”
秦良玉将木剑随手扔在桌上,起身拍了拍前襟的灰:“走吧。”
昨日刚刚降过雨,街道上仍有些泥泞,马蹄不经意踏在水坑中,污黑的泥点四溅。秦良玉偏头见陆景淮不停的擦拭着身上的脏污,声音平仄:“你擦也擦不净,既然喜洁,便不应挑在这样的天出门。”
陆景淮哭笑不得:“照你这说法,若是有人告知你打仗有危险,难道你就辞官回家了么?”
秦良玉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盯着陆景淮,陆景淮亦是满面坦然的与她对视。
“同理,有些话不是你躲在家中听不见,旁人便闭口不言的,此种掩耳盗铃之法,最是要不得。”见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陆景淮问:“难道是我说错了?况且如今最该心烦的也不应当是你。”
陆景淮一语中的,如今最心烦的当属未将事办妥的张媒婆。
秦良玉昨夜特意夜访张媒婆的家中,堪堪撞上一出好戏。
原来昨日秦良玉拿了张媒婆的面子作了鞋垫子,张媒婆又不敢在秦家闹事,回去后心提了一路,为避免隔日曹家派人上门砸店,她干脆半夜便收整了包袱,准备去石砫的娘家躲上几日,却不料刚一出门便被带着家奴守在门外的曹皋给逮住了,二话不说先是抽了她几个大嘴巴,而后才问:“张姨,小爷我钱没少花,只是不知道你事办的如何了?”
瞧着眼前十数个壮汉,张媒婆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求饶:“曹公子饶命啊,不是奴不用心办,只是您知道那可是武德将军,奴乃白衣之辈,若是将军死活不同意,奴是不敢得罪将军的呀。”
抬头见曹家家奴横眉竖眼的又是一个大嘴巴要抡过来,张媒婆突然福至心灵,哭嚎着将事情全推到陆景淮身上:“况且将军与陆公子乃是两情相悦,这事是大家都知道的,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事您让我该如何说呀?”
秦良玉原本是想上去帮一把手,听她如此答对后,又淡然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
“陆景淮?”曹皋将挡在身前的家奴拨开:“他陆景淮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拿到台面上与小爷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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