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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英审其言确,一手将其推开,顾谓云海道人与吕寄尘曰:“刘文凤小子与了空秃奴,大约已知我等必来复仇,早已遁去广东,向洪熙官报讯去矣。我等事不宜迟,立即追上,取二人狗命,以为杨师弟报仇也。”

云海、吕寄尘二人轰然而应,入宾兴客寓内巡视一回,果然不见有可疑人物,始相与退出。四人连夜登程,望南追赶,希望追着刘文凤、了空和尚二人。不料一路追赶,追了半个月,追到广东边境,仍不见二人踪迹,只得一路赶将前往。再行几日,便到了五羊城内。谭凤儿引三人回到柳波桥谭馆来,安顿居停。

武当派弟子李就、牛王六、雷公海等,闻得云海师兄与吕文英、吕寄尘已到,皆来到问候。众人来到谭馆,见过礼后,不见了杨德庆,颇觉诧异,问起谭凤儿,始知杨德庆在峨嵋县内,宾兴客寓之中,遇着少林了空和尚夜间到来行刺,惨遭丧命,不禁怒发冲冠,勃然大怒曰:“少林小子,步步向我进迫。谭彪师兄既死,慈云大师兄又受伤,今又惨杀杨德庆师兄,此可忍,孰不可忍,我等誓必与少林小子拚命也。”

云海道人曰:“汝等不必心急,贫道自有办法。请问慈云师兄今在何处?”

李就曰:“慈云师兄为洪熙官一脚打伤之后,在此疗养多日,仍无起色,我派了四名门徒护送之回武当山静养,去了二十几日矣。”

云海道人曰:“慈云师兄虽不在此,但有我等六七人,再集合起全城武当、峨嵋两派,亦足以应付洪熙官矣。不过洪熙官今正倚仗满清官吏势力,当将军衙门总教头,八旗兵军官,多为洪熙官之弟子。俗语有云:贫不与富敌,富不与官争。苟我等大兴问罪之师,直捣大佛寺武馆,恐妨惹起官司来。贫道之意,以为另想一妙计为高也。”

吕文英勃然曰:“挑!畏首畏尾,非大丈夫之所为。我愿单人匹马杀入大佛寺,与洪熙官拚个你死我活。他有半斤,我有八两,我吕文英岂畏哉?”

云海道人曰:“吕师弟切莫鲁莽。洪熙官非比别人,汝亦与之交手多次矣,汝觉得洪熙官之技如何,比起吕师弟来,究竟谁胜谁败?我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倘若失败,则后悔无及,不可不慎也。”

吕文英闻言想起以前与洪熙官交手,觉得洪熙官之技,比起自己,不相伯仲,不过今日自己已折了左臂,想至此,为之语塞,噤不能言。

云海道人曰:“吕师弟,贫道知汝复仇之心固甚切也,但古哲有云:欲速则不达,鲁莽必致败事也。贫道再三思之,若想杀败洪熙官,以复此仇者,只有两条路径可走。”

吕文英、寄尘、李就等急问何计?云海道人不慌不忙,徐徐言曰:“第一条,杀洪熙官只可以智取,不可以力敌。智取亦可以分为两计。第一计,以人多打人少,用暗杀手段。第二计,则用美人计也。”

吕文英曰:“请问云海师兄,暗杀则如何?美人计又如何?”

云海道人曰:“暗杀之计,则派人秘密侦察洪熙官行踪,侦知其每日必经之处,潜伏暗陬。俟其行过,出其不意,扑出一刀,从后斩落,必取其性命无疑矣。”

吕寄尘曰:“云海师兄,此计不可行。我与洪熙官交手多次矣。洪熙官此人,的确厉害,能够耳闻八方,目观四面,刀未至而洪熙官已知,其一只后脚,又迅速非常,我恐杀洪熙官不到,反为所算,未免弄巧反拙耳。”

云海道人笑曰:“寄尘师弟,你只其一,不知其二。以一人敌一人,或者敌不过洪熙官,但以我师兄弟三人之力包围杀之,则洪熙官虽有三头六臂,亦不能脱离我等之拳也。”

吕文英摇头曰:“不行,以三人敌一人,殊非大英雄所为,虽然杀得洪熙官,亦必为天下人所耻笑。”

云海道人曰:“唔,文英师弟,汝不必太过固执。兵法有云,兵不厌诈。若能战胜敌人,用多少诡计又有何害?而且洪熙官杀白眉道师尊之时,汝以洪文定、胡亚彪两人夹攻白眉师尊一人,故遭其毒手。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此乃天公地道之事也。文英师弟不必多疑矣。”

吕文英一想,云海道人之言,亦有理由,为之点头称是。再问曰:“云海师兄,请问美人计又如何呢?”

云海道人曰:“美人计则比较时间太久,而希望又渺茫,必须要回武当山或峨嵋山,物色一个美丽而技高之女弟子,而又为洪熙官所不识者,借一个机会,投身入少林派中,向洪熙官施以媚术,挑拔离间,使其夫妻不和,然后乘机暗杀。一杀洪熙官,所剩者只洪文定等小子,则容易解决矣。”

吕文英曰:“此计时间太久,暂不可行。我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奔赴大佛寺,取洪熙官性命也。”

云海道人曰:“然则乃用暗杀之计可矣。”

云海道人言至此,回头谓李就曰:“亚就师弟,汝立即派人前往,暗中侦查洪熙官每日多到何处,路经何地。调查清楚,回来报吿,不得有误。”

李就轰然而应,立即前去调查。云海道人等则在谭凤儿武馆中,静候佳音。

话分两头。且说峨嵋县中宾兴客栈之少主人刘文凤,于洪熙官三上峨嵋山寓于宾兴客栈之时,曾拜洪熙官为师,为洪熙官之忠心义气所感动,甚景仰洪熙官为人,宁愿随之流荡江湖,不过洪熙官当时大仇未报,故未应允所请。刘文凤迫得暂在峨嵋县城住下,一有机会,必追随洪熙官。

刘文凤只廿七八岁,生得鼻正口方,身体魁梧,生平疏财仗义,好结交天下英雄,自洪熙官去后,抑郁寡欢,乃时到县城处白马寺游览,结识寺中少年和尚了空大师。了空大师乃少林支派之弟子,精通技艺。二人时相过从,竟成密友。

是夕,刘文凤在宾兴客栈中,见有两男女投宿,身佩单刀,腰马稳健,心知二人必为技击中人,见其态度闪缩,目光不正,心想必非善类,乃留心窥伺。潜闻二人讲起洪熙官,又讲起峨嵋山虚灵观之路径,心中恍然大悟,知此二人因报洪熙官之仇,特到来峨嵋山,请云海道人之门徒下山相助复仇者也。乃星夜走吿了空和尚。

了空虽为和尚,年少气盛,愤于少林寺为白眉道人、冯道德所烧,曾欲决心报仇。当下闻得刘文凤所讲,勃然大怒,星夜潜入宾兴客栈,把杨德庆杀死,谭凤儿徼幸逃生。此乃当夜经过情形。

了空和尚既杀杨德庆,即与刘文凤二人,把杨德庆之尸首,弃于郊外,知洪熙官已在广东,立即起程南来,向洪熙官报吿峨嵋、武当两派之阴谋。

闲话少提。了空和尚、刘文凤来到广东之后,直奔大佛寺而来,到时已是午后黄昏。洪熙官适与妻子方永春,子洪文定,门徒骆小娟、胡亚彪等,在寺中晚膳。门徒三五,则在演武厅上练习技艺。刘文凤、了空和尚二人,直入演武厅上,早有洪熙官门徒,上前相迎,问及来历。

刘文凤曰:“小弟乃四川峨嵋县刘文凤也,于数年前曾拜洪熙官为师,今有要事,特自到来相吿。请问师傅在馆中否?”

洪熙官门徒见得是少林师兄弟,不禁大喜,招待坐下,立即飞报入内。洪熙官闻得刘文凤与了空和尚从四川来,大喜,连忙放下酒杯,出演武厅上迎接。刘文凤、了空和尚二人一见,连忙拱手见礼。

洪熙官曰:“了空师弟、文凤贤徒,汝二人不远千里而来,食饭没有?请入后堂饮杯酒。”言罢,拖着二人,入到后堂。方永春、骆小娟、洪文定等起座相迎。洪熙官即令人加菜买酒,延入席问,继续痛饮。

饮完两杯之后,洪熙官曰:“了空师弟与文凤贤徒,自从在峨嵋县一别,时已数载,每当月落屋梁之时,时切寄望秋水之思。只以当时为官兵缉捕正严,不便多留,赶回羊城之后,又因贱务纷繁,未遑再到峨嵋相访。今日两人不远千里而来,正足以慰我想念之苦。好,干杯!”

洪熙官举杯一吸而尽,二人亦举杯而饮。

刘文凤饮已,言曰:“自得洪师傅指点之后,技艺大进,训导之恩,无时或忘。咸因弟子上月,有一晚正在峨嵋县城宾兴客栈内,发现两个人客,一男一女,皆广东人,到客栈投宿。弟子见其形迹可疑,类似武当、峨嵋两派之人,乃潜窥之,果然闻得二人暗商,欲上峨嵋山请白眉道人弟子来广东暗杀洪师傅。弟子即向了空师叔报吿。了空师叔是夜入内,杀其男子,该女子被其走脱。我料女子必走上峨嵋山求援,兴动大队人马到来与洪师傅作对,故特与了空师叔,赶程到此,向洪师傅报吿一声而已。”

洪熙官急曰:“此女子与男子有多少年纪,相貌如何?”

刘文凤曰:“女子年只二十左右,面容圆如鹅蛋,肌肤雪白,颇为美艳,鬓旁插上白花一朵,全身缟素,似是挂孝者。该男子则年约四一上下,鼻高唇厚,国字口面,微有胡须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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