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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魏玛的十年（第1页）

初到魏玛

回到法兰克福之后，歌德并没有做任何停留，他即刻登上专门为了迎接他而赶制的豪华马车，马不停蹄地向魏玛进发。像之前每一次的离开一样，歌德对法兰克福没有任何的眷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他爱恨交织的家乡，仿佛他对每一次的行程都充满了最大的信心。

1775年11月初，歌德乘坐的马车终于踏上了埃森那赫公国的土地，并于7日的清晨时分到达了作为首府的魏玛。埃森那赫公国是罗马帝国三百多个邦国中最小的一个，面积只有区区五十五平方公里，人口也只有十一万左右。在那个年代，整个公国的年收入很少，只相当于英国的一位富有的地主而已。与此同时，由于祖父的暴虐无道，新任的卡尔亲王一上任就面临着巨额的外债。

至于公国首府魏玛，也不过是一个仅有六千人口的小城市，大概相当于法兰克福郊区萨克森豪森的人口。初来乍到的歌德对那里的印象并不好，除了当地居民并不理想的生活环境以外，刚刚修缮完毕的宫殿还明显地透露着两年前遭遇大火的不幸。这些与歌德之前憧憬的景象完全不同，让他在诧异间感到了不小的失望，好在那里的公爵和他们的夫人对文人墨客都十分尊重，歌德也就为自己的境遇找到了一丝慰藉。

在卡尔·奥古斯特继位之前，他的母亲安娜·阿玛利亚因为丈夫的早逝而担当管理朝政的工作长达十六年之久。由于魏玛一直与普鲁士交好，七年战争爆发的时候，魏玛政府不得不帮忙分担各项军需费用，这使得那里的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安娜不仅要为国事操心，还要独自抚养两位小公爵，她先后为他们请了几位非常有名望的老师，让两位小公爵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安娜曾经于1772年请来著名的诗人魏兰德为两位小公爵执教，这位老师的到来为魏玛注入了浓厚的文学气息。魏兰德在魏玛创办了著名的文学杂志《德意志的信使》，吸引了大量的德国文学家来到魏玛旅居。歌德虽然是卡尔亲王邀请来的客人，却以著名诗人的身份得到了魏玛人民的热烈欢迎。歌德曾经写了一篇名为《神·英雄和魏兰德》的文章嘲笑过魏兰德，不过后者还是十分大度地对歌德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歌德来到魏玛之时，那位诚恳邀请他的公爵卡尔·奥古斯塔年仅十八岁，刚刚从他母亲的手中得到魏玛公国的执政权。年轻的卡尔亲王十分喜爱文学和艺术，在运动方面也有着较高的天分。不过，卡尔不但缺乏治理国家的经验，而且从能力的角度来讲，他并没有成为政治家的风范和作为领导者的气度。歌德之所以受到亲王的重视，一方面是由于他的诗歌天才，另一方面，他很想在魏玛聚集一些有为的年轻人以丰富他的业余生活。

歌德曾经这样对朋友说：“我刚来到魏玛时，卡尔公爵才刚满十八岁。他就像枝条发出的新芽或是花蕾一样，预示着一棵树将来的样子。我们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亲密起来，我发起的任何活动他都会积极地参与其中。这也许是因为我只比他大十岁，年龄的相近让我们走得更近。他常常整晚坐在我的房间里，与我推心置腹地畅谈艺术、自然以及其他各种有趣的事情。有时候到了深夜，我们说着说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歌德喜欢进行一些冒险的活动来增加生活的乐趣，这一点正好迎合了卡尔亲王的口味，两个人一拍即合，常常做一些在保守者眼里看来无法无天的事。在冬天里，歌德带着卡尔亲王到湖面滑冰、到山上滑雪，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做各种危险的动作，一次次摔倒再爬起来，完全不顾身边随从的担心。因为常常在歌德的倡议下到野外露营，卡尔亲王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不过这也无法阻挡两人狂放不羁的业余生活。

歌德告诉朋友：“我和他常常干一些容易发生生命危险的事情。有时候我们会骑着烈马跨过层层篱笆和重重沟壑，跋山涉水地在野外撒欢儿，直到累得不能动弹。夜间在野外露营也是我们喜欢的把戏，我们升起一堆篝火，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在他看来，继承国家的领地和政权并不是什么吸引人的事，相比之下，他更愿意通过在战场驰骋攻占一个公国，那样才算他有真本领……我感到与他一起生活和工作有一种莫大的快乐。”

歌德在魏玛不但赢得了卡尔亲王莫大的好感，同时得到了生活在魏玛的很多文人、学者的认可，尤其是宫廷交际圈里的女公爵们。魏兰德曾经在信中这样评价歌德：“第一眼看到他，我感到那么美妙，他正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形象……我相信，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将会继续留在这里，比他原来打算停留的日子要长，如果魏玛能够成就什么事业的话，有他在一切就会变成现实。”

当歌德与亲王的关系越来越近时，人们开始指责歌德与亲王称兄道弟的交往方式，在保守派的眼中，这两个人的行为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面对公国债台高筑的现状，亲王的作为实在不像一个统治者应有的行为。这种评论逐渐蔓延到魏玛普通民众的心中，歌德的一些朋友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持有非议。

施泰因夫人曾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道：“歌德把这里搅得翻天覆地……诚然，他是善意的，但是因为年轻而缺少经验……我们在这里的幸福完全消失了，因为我们的宫廷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克洛普斯托克也在写给歌德的信中对他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并希望他不要“恣意煽动卡尔亲王的疯狂的热情”。这封信让歌德大为恼火，他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封信给克洛普斯托克，请他不要干涉他的生活，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变得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