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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追求自由的真理（第1页）

意大利之行

时光飞逝，转眼间歌德已经在魏玛度过了十个年头。在这十年里，歌德将精力放在了政治工作上，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并没有取得什么值得称道的成果，反而越发地感觉到力不从心。追求自由的灵魂被束缚了太久，歌德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迫切地想要冲出这个无形的牢笼，到无边无际的广阔天空做一番酣畅淋漓的探寻。这种想法催促着歌德向卡尔亲王告了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得到允许之后，他打点好简单的行李，迅速地“逃离”了魏玛。

选择逃向哪里并不是什么难题，在前往瑞士逃避与丽莉的感情纠葛时朋友就力荐歌德到意大利一游，而十年前父亲也曾经提供旅费让他去意大利旅行，但是，歌德因为对丽莉的思念和出于自己的固执而放弃了两次前往意大利的机会。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了，被琐事禁锢在魏玛十年的歌德发自内心地想要“消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意大利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不二选择。

离开魏玛的时候，歌德的内心是矛盾的，卡尔亲王愿意为歌德的旅行买单，但是，歌德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想法告诉他，甚至没有将自己的心声透露给他爱慕已久的恋人施泰因夫人，这样的谨慎完全来自他内心的矛盾和不确定的感觉。身心俱疲的歌德想要即刻逃离魏玛，这个离开可长可短，他有可能在外边流连忘返、永远不再回来，也可能很快就厌倦了漂泊无依的生活，回到那个他待了十年的生活圈子。

1786年9月3日凌晨，当整个魏玛还在酣睡之时，歌德拎着行李悄悄地从卡尔斯巴德的疗养地乘一辆邮车出发了，这样做的目的既是为了避免朋友相送的伤感场面，也是想要隐瞒行踪。歌德离开魏玛的当天正是卡尔亲王的生日，他放弃了一切本该参与的活动，除了口风很紧的贴身秘书以外，他没有将动身的日期和行程告诉其他任何人，因此，歌德将自己的这次旅行戏称为“潜逃”和“流亡”。

作为戏剧作家的歌德突然来了灵感，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了起来，转而化身为“德国画家菲利普·米勒”，开始了自己的意大利之旅。一路上歌德马不停蹄地向南方前进，先后穿过了雷根斯堡、慕尼黑、奥地利，只用了六天的时间就到达了意大利境内。当双脚踏上意大利边城小镇博岑的土地上，歌德才终于放松了一路上紧绷的神经，像一个馋嘴的孩子偷吃食物一样，开始贪婪地享受异国他乡炙热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出发之前，歌德已经预先想好了到达意大利之后务必要做的一些事情，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感受和学习这个浪漫国度的艺术家在古典艺术方面的造诣。歌德的第一站来到了维罗纳城，那里有他崇敬已久的很多著名画家，他先后拜访了一些名人，并在那里参观了几家画廊。参观了帕多瓦派大师芒特尼亚的画作之后，歌德体会到了这位艺术家想要表现的强烈的现实主义理念，从而对艺术表现力又有了新的体会和理解。

离开维罗纳城之后，歌德去了向往已久的水城威尼斯，从他日记中的记载可以看出他对威尼斯之行相当期盼：“1786年9月28日晚上，按照这里的时钟刚好是五点钟，我乘坐的船从布伦塔河驶入泻湖。我第一次望见了威尼斯，不一会儿就要进入这个有着‘海狸之国’美称的水城了……对我来说，威尼斯终于不再是一个名词，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地名了。这个地名曾多次使我感到不安，我简直成了这个地名的死敌。”

到达威尼斯之后，歌德先是转乘当地传统的“贡多拉”在水上围绕着这个城市进行了一番游览，之后上岸参观了那里的教堂、剧院和博物馆。在参观教堂的时候歌德饶有兴致地参与了天主教正在举行的大弥撒，还突发奇想地到法庭去旁听了一次公开审理。歌德在威尼斯轻松愉快地停留了半个月的时间，走遍了这座水城的各个角落，将美丽、浪漫的威尼斯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从威尼斯出发，歌德乘船经过了费拉拉和佛罗伦萨，佛罗伦萨是诗人但丁的故乡和文艺复兴的中心，不过这些对歌德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历史悠久的罗马，歌德并没有在路上多做耽搁，而是直接向期盼已久的罗马进发。1786年11月1日，歌德在日记上写道：“我终于到达了这个世界的大都市……现在，我到了这里，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似乎我的整个人生都感受到了宽慰，因为这简直可以说是关系到我新的生命……”

到了罗马，歌德找到了著名的德国画家约翰·海因里希·威廉·蒂施拜因并在他的家中寄宿。在罗马逗留的日子里，歌德专门跟蒂施拜因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绘画，那位名画家也很有兴致地为歌德绘制了几幅肖像画，其中一幅名为《歌德在罗马近郊》的画后来还成为了世界名画。蒂施拜因将草稿送给了歌德，将完成的作品卖给了一位银行家。歌德在罗马过了一个新年，然后在画家的陪同下去了维苏威火山附近探险。

前往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是歌德最后的两站行程，游览过那里的风景名胜之后，歌德回到了罗马，因为他此次意大利之行的目的——提高自己的绘画技能——还没有实现。歌德将自己置身于一群年轻的画家之中，和他们共同学习和探讨艺术方面的问题和见解。不过，已经四十岁的歌德逐渐发觉自己在绘画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分可言，在罗马徘徊了一段时间之后，歌德在赫尔德尔的催促下带着自己的将近一千幅画作回到了魏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