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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到城门了,冯丙跳下车,脱掉鞋,把下袍掖在腰间,对赶车的阿乳道:“你到另一边去。”他这是要赶车。
从这里赤脚走到城门,脚底肯定会磨破流血。
阿乳看他这样,只好把上衣脱了,只穿裤子,发愁道:“阿丙,这戏作得太假了。”
“戏不怕假。”冯丙还蹲下来沾两手土在脸上抹了抹。
姜奔不用做戏看起来就很惨,他的鞋早在下船后没多久就丢了,上衣倒是还算好,裤子在骑马时磨破了。他又不像冯丙有阿乳帮忙梳发,更不会有洗脸的习惯。所以冯丙会把自己搞得这么夸张,也有半成是姜奔的缘故——因为他不能看起来比姜奔还光鲜。要丑,大家一起丑。
三人拖着马车,往城门去。
如果不是那匹良州马和棺材上盖着的锦被,城门官就把这三个人拦下了。这三人衣衫褴褛,但棺材上的锦被却是好东西,看来是一群孝子贤孙。
等车过去,他叹了两声:“不知是哪一家的老人,有这个的子孙也该瞑目了。“
车吱吱哑哑的走上宫道,冯丙一脚一个血印。倒是姜奔不穿鞋习惯了,脚底养成了厚茧,这点路小意思,以前在山里跑也没见磨破脚,何况平地。
这样一行人出现在宫道上,乐城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更是托了最近流言的福,不说人人都知道大王想迎回姜鲜,也有四五成的人是知道这件事的,此时看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车走过的地方,一群群的人或下跪叩首,或号哭着跟在车后向莲花台去。
“我父!我母!”姜元迎出莲花台,看到前方出现的冯丙和那辆车后,他突然跑起来,头冠也飞了,鞋也跑掉了。他啊啊哭叫着跑到车前,抱住锦被盖着的棺材,慢慢跪了下来。
身后不管是特意来的,还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人都一样跪下来哭,捶地的、捶头的、撕衣的、拔匕首要扎自己的,每个人都是一出大戏。
蒋龙默默站起来,走到姜元身边,扶着他说:“大王,悲伤心,痛伤怀,大王当为万千鲁人保重自己。”
姜元看到一个清秀小儿站在他身边,不由得问:“你是哪家的儿郎?”
蒋龙跪下叩了个头,“我是蒋家五郎,蒋龙。”
龚香前两天刚闹过一场,今日就有些没力气,他靠在从人身上,看到那小儿走到大王身边,道:“那是谁?”
从人也不认识,说:“公子,獠公子在那边。”他悄悄指向一边。
龚香看过去,见龚獠巨大的身体是跪在一小儿身侧,那小儿身边还有一个极美的少年。
“想必那就是摘星公主了。”
龚香站起来,走过去,重新跪下。
龚獠在另一侧恨不能把龚香给瞪死!
龚香道:“公主,请快到大王身边。”
姜姬倒是看到了姜元扑到那棺材前,但她自认哭不出来。况且她哭不哭,哭得惨不惨,都对她的婚事没多少影响,她就是不哭,蒋盛与龚獠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她、不娶她。
——要是哭一哭能改变她的命运,她一定去哭。
听到龚香的话,她也只是看过去一眼。
龚香道:“公主快去。”他对她一笑,露出个病弱的微笑。
姜姬仍是不动。
龚香道:“公主,不动不会有害,但动了,却有可能有益,公主是取益还是避害呢?”
姜姬想了想,起身向棺材走去。
龚獠怒道:“你为什么过来?”
龚香道:“大哥若想迎娶公主,某愿助大哥一臂之力!”
龚獠怀疑道:“果真?”
龚香道:“大哥,若龚家有一公主,我难道还会不乐意吗?”
龚獠:“那为何你不娶?”别说有老婆娶不了这种话。
龚香悠悠道:“公主性烈,与我不合,也就大哥这样的才好与公主相配。”
龚獠细细思量一番,信了三成,就息了怒意,道:“你若说的是真的,我就信你。”
“自然是真。”龚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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