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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死”后归来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骄扬潇洒的池公子了,她开始喜欢安静,沉静在安静的氛围中思考、回想前世今生。
二则,刺绣这样斯文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很适合在温温和和的公子面前做。
她就坐在帘外小榻上安安静静地穿针引线,等待公子随时的吩咐。
然后看一眼手里的活儿,透过薄纱屏布遥遥又看一眼他在里头活动的影子。
公子在自己屋里几乎不戴幂篱,他时常都是躺在围着层层床帐的软榻上或休息,或看书,躺得腰酸了,起来走几步,转身到临窗的书案席坐下来,写写画画。
每次摘下罩过肩膀的幂篱,他半挽的,始终簪着枚弦月簪头颈线条便会出现在折屏后,脱去外袍,只着一两层衣衫的,他的修逸优美的身材也会同时展现。
行动间,姿态盈盈,倜傥如幽涧经风的垂柳,却总不失松竹坚韧。
时常看着他,她便不断地将他形容在心里描摹。
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她已然能将公子的身长、腰围、肩宽、臂长、指骨细节以及头发惯常披散的形态一一准确说出,甚至可以画下来。
只是,他的容貌始终模糊。
帘子缓缓垂落,云渡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诚挚,恭谨。
心在,他便也在。
出了荏芳斋,出门右转,连着公子居室修造的一间雅致的小屋便是云渡的住处。
屋子不大,门前却种满各色花草。
有崖边的斛兰;山腰的栒子;山坳里的虎耳草……
皆是闲时她侍弄的。
入屋坐了大约一刻时功夫,尤婶带着她两个宝贝孙儿送了饭菜来给她。
尤婶将她的两个孙儿教育得很规矩,无事一般不会带到瓌屿上来,以防打扰到公子或破坏了公子居室附近的东西。
今日来,是霜莹想来邀请云渡与西庐众人糊灯笼,写灯谜,迎接明日上元节,也迎接公子。
提及公子,云渡一颗心不自主感觉慢慢在缩紧,既期待,又紧张。
当然,还是期待更多些。
云渡柔柔答应了,祖孙仨才惬怀着离开。
却说云渡用过午饭,补一觉起来,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消失于天狱峰的尖尖上。
等她应约去往西庐陪霜莹他们糊灯笼时,宽敞的厅堂里头已经堆满缤纷精巧的灯笼,留给她做的事几乎没有。
看见她来,一堂老老少少几十张脸笑颜和善地朝她看来。
云渡在竹月深端的是一副清孤、友善、温婉的女子姿态,虽早已相熟了他们的面孔,她也不会放很开,给人感觉不愿入俗的幽凉。
只大家还是很尊重她,不会说一句要求她要如何如何做,日后才怎样怎样好那样教人做人的话。
每当这种时候,云渡不禁感慨,若她还未经历家破亲亡挚爱弃那些痛心事,还是满城撒野的池公子,她一定能和西庐的大叔大婶,娘子汉子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然而,她现在只是云侍使,不是池公子。
她会做的的,就是接过他们递来的笔,在花灯上写下一些祈福的诗词,描几支花草,或者帮不会写字的写下他们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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