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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新火燃烧旧谜团（第2页）

"昨夜从怡红楼离开后，去了何处?"周无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从你离开到天明，这段时间，一刻都不要遗漏。"她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要将真相从赵公子的骨头里榨出来。

叶凌霄在一旁默默观察，不得不承认周无双的手段颇为高明。她既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兴师动众，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赵公子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彻底崩塌。这让他不禁好奇，这对表面上的兄妹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回、回姐姐的话，"赵公子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声音里满是讨好与恭敬，"小弟离开怡红楼后就直接回了府中，连片刻也未曾耽搁。一路上有府里的侍卫跟随，进了府门就直接回到后院歇息，直到天明。"他的表情诚惶诚恐，与平日里那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判若两人，"若姐姐不信，可以去问跟随的侍卫，他们都可以作证。"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叶凌霄注意到，当赵公子提到"侍卫"二字时，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这个细节虽然微不足道，却像一粒沙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他心中的涟漪。

周无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稍稍松开手指，但目光却变得更加凌厉:"徐老爷子可在府中?"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是裹着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在府中，正在后院打坐。"赵公子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自从昨夜回府后，徐老爷子就一直在练功。“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

"带路。"周无双简单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对叶凌霄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种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的气质，让叶凌霄不禁想起师父老头子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高手，往往在不经意间露出锋芒。"

穿过气势恢宏的朱漆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叶凌霄也不禁有些动容。鲁国公府的布局精妙绝伦，处处彰显着一品国公的显赫地位。飞檐翘角间点缀着精美的雕花，每一朵云纹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青石板路两侧种满珍奇花木，紫檀木架上攀爬着晚秋的蔷薇，零星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庭院深处，一株参天古槐遮天蔽日。它的枝干虬曲盘错，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完的棋局，黑白子错落有致，不知是哪位高手留下的手笔。微风拂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为这幅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穿过几进院落，拐过一条幽深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雅致的小院，与府中其他地方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显得格外清静。院中一株老梅虬枝盘虬，虽未到花期，但那挺拔的姿态已显出几分傲骨。角落里的一池秋水静静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红叶，偶尔有微风拂过，泛起细密的涟漪。

院落深处的禅房里，徐老爷子正盘膝而坐。他一身灰色布衣，面容沉静如古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气，如同一口千年寒潭，与秋日的暖阳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内外的反差，正是其功力深厚的明证。

听到脚步声，徐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到叶凌霄的身影时，那双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他起身行礼，动作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老朽见过周大人，见过叶公子。"

他的目光在叶凌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叶凌霄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在周围流转，显然这位老者正在暗中试探自己的深浅，比之在怡红楼的时候，更加的肆无忌惮。就连傲立一旁的周无双，此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徐老爷子不必多礼。"周无双走到庭院中央，直视着徐老爷子的眼睛，"怡红楼的命案，想必老爷子也已经听说了?"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徐老爷子的心房。

徐老爷子微微颔首，皱纹纵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确实听说了一些。"他的声音低沉而沧桑，透着几分真切的感慨，"可惜，那位春燕姑娘年纪轻轻就遭此横祸，实在令人惋惜。"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追忆，又像是遗憾。

叶凌霄默默观察着徐老爷子的表情变化。这位老者说话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像是一幅精心编织的画卷，透露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尤其是提到"春燕"二字时，他的声调虽然平稳，却让人感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徐老爷子的寒冰掌可谓独步天下，"周无双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锋芒，"不知可曾将这门功夫传授给他人?"她说话时目光如电，直直刺向徐老爷子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秘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禅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徐老爷子神色一凛，周身的寒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周大人此言何意?"他的声音依然沉稳，但叶凌霄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右手食指在衣袖中轻轻颤动，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周无双不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叶凌霄一眼。那眼神清冷如水，却又蕴含着某种默契。叶凌霄会意，上前一步，将在春燕房中发现的内力痕迹娓娓道来:"在死者房中，发现了一股极其特殊的真气残留。那股气息凝练如霜，寒意逼人，与徐老爷子的寒冰掌颇为相似。"

"不仅如此，"叶凌霄继续说道，声音越发笃定，"那股真气中所蕴含的内力运转路线，更是与寒冰掌一脉相承。此等特征，若非亲传弟子，断不会如此相似。"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剑，直指问题的核心。

徐老爷子听得眉头紧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似乎没想到叶凌霄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叶公子好敏锐的感知。"他深深地看了叶凌霄一眼，目光中既有赞赏，又带着几分警惕，"不过寒冰掌虽是老朽独创，但天下武学，殊途同归。相似的真气，未必就是出自同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叶凌霄心中的疑虑更深。他正要继续追问，徐老爷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老者的目光在地面停留了片刻，仿佛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薄唇微启，似乎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浓烟从府邸的东南角升起，很快就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叶凌霄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徐老爷子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虽然稍纵即逝，却被他牢牢捕捉。老者方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镇定。

周无双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的眉头微皱，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起了疑心。这场意外来得太是时候，恰好打断了徐老爷子可能要说出的重要信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还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看着升腾的浓烟，叶凌霄心中的疑云不减反增。他转头看向周无双，发现她也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徐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