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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先帝龙驭上宾,庶人沈氏也已经挫骨扬灰,太后也终于熬到了扬眉吐气的日子。
从前李浔芜在她膝下教养的那些时日,她虽不太上心,可到底也没有像沈氏那样蓄意克扣过李浔芜,也不曾刻意为难过李浔芜。
李浔芜在宫中为数不多的安稳日子就是在她身边度过的,因此也算是承蒙恩惠,对她尚且抱有几分感激之情。
不过李浔芜自已心里也明白,太后对皇帝和她的事情很是不满,她虽不知太后对此事了解多少,可眼下这般为皇帝大肆张罗着选人,多半是对她起了警觉之心。
倘若真的能借由太后之手逃离皇宫,摆脱掉李泽修,也未尝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只是李泽修那样的人,认定之事,便是再如何逆行倒施,也非要一条死路走到尽头,又岂是他人可随意左右的?
李浔芜正安静的坐在席位上沉思,一位身穿柿色八宝绸缎褃子的命妇却暗中观望了她好几眼,而后摇着手中的缂丝绣扇对着太后笑道:
“太后娘娘,我瞧这端贞公主的模样身段,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再看那气韵姿态,倒真是有几分当年萧氏嫡女的品格。”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命妇皆是止住笑容,纷纷面面相觑,神色也变得有几分僵硬。
那命妇原本就不是京城人士,不过是夫家一路提拔升迁,这几年才迁到京城来的。
因此只知道萧氏嫡女闺中和太后曾为手帕交这种前尘往事,并不知晓后来事。
且她刚刚入京,性情偏耿直,又有些融不进去京城的贵妇圈子,所以也没人提点她。
如今冷不丁地触碰到了太后的霉头,众人只敛气噤声,只等着看她的笑话。
谁知太后却是不动声色,只端起茶盏呷了口香茶,而后放下茶盏,瞥了一眼那毫不知情的命妇,淡淡道:
“人们素来都说女儿肖父,依哀家看来,端贞的品貌,还是更像昔日的镇国公一些。”
此话一出,那位知晓太后心结的安定侯夫人连忙道是,又对着其他几个命妇着急的使了个眼色,于是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她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李浔芜坐在另一桌的边缘,却是什么都听到了。
且不说她素来耳力甚佳,便是在宫中小心翼翼这些年,也早已经练就一身耳听八方的本领。
她虽然对太后和自已生母的往事知之甚少,却也多少能够猜想出太后的心结。如果没有猜想错误的话,太后的心结,多半也是自已的心结。
李浔芜自出生后便没了父母,又不曾见过他们二人的画像,自然不知晓自已的双亲究竟是何模样。
只是自她记事起,宫里面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于是,年幼的李浔芜便借着那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圣的机会,拼命的记住先帝的容貌特征。
待回到自已宫里,再趁四下无人之时拿出铜镜对着自已的脸反复进行比对,前后比对多次,也终究没有个结果。
如今太后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已长的镇国公文悬,
多半也是为了彻底截断那流传多年的谣言:
端贞公主并不是镇国公文悬的骨肉,而是先帝与国公夫人暗通款曲所生。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孰真孰假,除了那几位身故的当事人,又有何人能说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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