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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它满庭芳。”陆渊不以为意地擦了擦鼻腔下的血液,“这里可以雨雪霏霏,也可以艳阳满天。最重要的是永远不会出现凋零和死亡。”
陵川渡看着陆渊有些灰败的脸色,他声音带上怒意:“所以你带我来是做什么?”
“你看。”陆渊遥遥一指。
远处的梨花树下,一女子正舞动长枪,枪穗搅得落花翻卷成一条随波逐流的浪。
她面容英气,枪如游龙,身姿矫健,掠如幻影。
最后她像是尽兴了一般,取下枪头挂着的葫芦,惬意小酌一口。
陵川渡身形一晃,心跳越来越缓,直到手脚冰凉,他才失神喃喃,“娘亲……”
那是他的母亲,陵千枝。
陵千枝向来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她从不在意别人的对她的评价。
虽然身为百域魔疆的统治者,她手中长枪却名为破魔。
有人曾笑问她身为魔尊,武器却为破魔是否不太吉利。
陵千枝闻言只道她为破心中之欲,世间之魔。魔修身份只是旁人给的定义,又与她何干。
这个无所不能的女人知道如何最快让邪祟殒命,却不知道如何让一个孩子停止嚎啕。
在陵川渡的记忆里,他母亲同他说话总是僵硬无比,她好像还没有习惯于她已经是一个母亲的身份。
他有时候因为小事情委屈而落泪,陵千枝只会手忙脚乱地看着他,然后牛头不对马嘴安慰他,最后放弃挽救,学着陵川渡的样子不顾形象地假哭起来。
她还会透过指缝偷偷观查陵川渡的表情,看见陵川渡不哭了,这个往日里雌鹰般的女人才会大大的松一口气。
陵千枝根本不知道他的伤心事,因为她不是在除魔卫道,就是在除魔卫道的路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在百域魔疆。
某一天,陵千枝的身体突然不可避免地衰败下去了,她不畏惧自己的死亡,只是带着歉意地看着陵川渡,她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地说道对不起。
自此之后,陵川渡便隐藏身份被陆渊的师尊带回了九苍城。
其实陵千枝死的时候,陵川渡的茫然是远超过悲伤的。
他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愿意逗他开心。
对未来的无措和害怕,铺天盖地地压过了他还来不及出口的痛苦。
往事如逝水,时至今日,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陵千枝的模样了。
直到今天,陵川渡悚然发现,他依旧记得陵千枝每一缕发丝摆动的位置,每一道皮肤纹路走向。
陵千枝的一颦一笑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扎根,变成一道抹不去的痕迹。
“我的幻境能力,可以重现过去,亦可以筑起……一个不归人。”陆渊累得不行,他没什么形象地盘坐在雪地上。
不远处的陵千枝还在自酌自饮,她只是一片记忆塑造而成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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