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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喊了十几声更衣,明月只管低头坐在椅子上不吭气,装作没听见。
“赦明月,死人啦,香末弄了一裙子,再不换,要死人啦,我要那件粉红的长镂衣,有垂绦的那件!”安素坐在椅子上,头仰到椅子背上,大声叫,一声接一声儿,不信她听不见。
明月终于抻不住,叹口气,将绣花撑子丢到桌子上,起身过去,倚在她跟前的案子上立住,把眼瞧着她,一眨不眨。
“干啥?”安素问。
“你为什么突然要对安然那样?我心里明白,如果你想收拾她,早就该动手了,何用等到现在?”明月正儿八经的问。
安素一脸无赖相,翻白眼:“老娘的人生受到重挫,感觉生无可恋,看谁都不顺眼,想清理清理渣子不行?”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安然今儿就死在了李太平的杖刑之下了。”明月严肃的道。
安素懒洋洋的笑一声:“怎么?你这当家娘子心疼起小妾来了?”
“呸!”明月恨恨的啐她一口,咬牙切齿的骂:“什么时候,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倒底哪个封的我当家娘子了?”
安素揉揉鼻子,冷笑一声,又低头去摆弄案子上的沉香,冷淡的口气:“你这心又软了,还说我呢,若是我不识得药材,一直吃着那药膳,这会子坟头都该长草了,打死她也不过逾,我不心疼,也不愧疚。”
“你不愧疚就好,我是怕,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不要怪我多心,你进宫这么久,可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如果不是小锤子的死,怕你连向上的心都不会有。”明月长叹一声。
安素将半干的沉香放到提先刻好的星星模子里,摁下去,拿小刀仔细的将边缘清理干净。
她的手术刀被当成杀人凶器给内侍局没收了,只得让易牙拿着她画好的图样,出宫去找个铁匠重新磨制了一把。
手工做的糙,只能凑合着用。反正跟着她来的也没有豪华手术室,这刀救人的用途也算是没了。所以糙点也就糙点了,当个刻刀倒也还行。
其实明月猜的没有错,如果只是为她自己,她还真是不想跟安然过不去。
她心中其实一直是感激安然的。
她能活到现在,见到她的爱人,都拜当初安然那一刻错误的决定所赐。
可能于安然来说,就是个错识的决定罢?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不得志的美人。
安然不是顾及那个人的爱情,想怎么弄死她都可以,完全没必要费什么下毒的心思。
可现在,她要走了。
她不想带走任何人。
那就要把这任何人都安置好。
明月最好的位置就是尚宫位。
在宫中做一名尚宫,相对于妃嫔来说,要安全许多,幸福许多。
不用为了争一个男人斗的头破血流。
当然,这职位虽高,却是个尼姑,一辈子也没有男人。
可明月不同,她有男人。
安素本来打算让那个男人带她走。
可人家男人说了,不走!来生再约!
这让她也无可如何了。
我不是律法,可对于犯了罪的人,把自己当一把律法也无所谓。
对于安尚宫的遭遇,安素这样安慰自己。
明月盯着她,怔了半天,突然下定决心一样:“主子,我让他带你走,天下之大,总有你的容身之所,凭你这一身本事,在哪里也得谋生。”
安素将最后一抹香末子抠干净,叹口气,一脸不解的摇头:“蠢材呀,蠢材,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此去西番,就一定是受苦呢?
万一西番王爱上我呢?我可就是西番国的皇后,比现在过的还要风光!难道你们都是嫉妒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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