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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你素来爱计较,凡事锱铢必较,是朕宠坏了你。”皇帝眸光微凛,“但这件事,朕已经罚过了,朕希望你学会适可而止。”
。
紫宸殿外,谢迟被按到长凳上,知道圣旨之下与旁人争辩皆无用,就理智地不再争辩,咬牙准备把这顿板子熬过去。
因为其他人很快也退出来的缘故,掌刑的宦官怕有别的吩咐,就暂且等了等。但傅茂川并没有往这边来,只冷着脸叮嘱御前宫人和侍卫们日后不要再多提及此事,倒是忠王在殿檐下驻足想了想,就走了过来。
“殿下。”掌刑宦官拱手,忠王摘了扳指掖过去:“年关近了,大人置办些酒菜,过个好年。”
“殿下您客气——”掌刑宦官拖着长音,眉开眼笑地把扳指收了。忠王没再说别的话,更没与谢迟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亏得忠王的这个扳指,谢迟少受了好些苦。若不然,单凭他年纪轻又多日寝食不安,这三十板子就能打飞他半条命。
但饶是这样,他还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傅茂川把他单挪了个屋子的事他迷迷糊糊地知道,后来进进出出的又都有谁,他就一点都不清楚了。
这烧,如洪水般凶猛地烧了一天一夜,但退去时竟也利落得很。谢迟半夜突然醒来,觉得头脑清醒无比、四肢也不那么酸了,之后便再没反复。
谢迟趴在床上重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想翻身,紧接着便呲牙咧嘴地吸了凉气:“咝……”
好疼。
。
府里,叶蝉掐着指头数算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这刚腊月十五。
她还以为都过了两个月了,日子漫长得让人烦躁。
谢迟一点音讯都没有,是吉是凶、是生是死一概不知。她在府里压着事,虽然没出什么乱子吧,可心里每时每刻都慌得很,一天到晚的坐卧不安。
得亏奶奶平日不出门,爷爷近来也嫌冷不爱走动。不然他二老要出去她可没法拦着,出门一打听就糟糕了。
——这竟是近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
于是再到用晚膳的时候,叶蝉被满腹心事搅得罕见的没胃口,对一桌子菜横挑鼻子竖挑眼,看来看去一口都不想吃,连拿筷子的兴致都没有。
好在青釉大致知道她的喜好,在她对着满桌菜发愣的时候,就悄悄推了红釉出去,让红釉赶紧去厨房,让那边下碗酸菜肉丝面过来。
叶蝉本来就偏爱些味道重的东西,尤其爱吃酸,酸的东西又确实开胃。一碗热腾腾的面端过来,色泽诱人,酸香混合着肉香一起漫开,她便逼着自己好歹吃了半碗。
然后,她又着意吩咐膳房,给元显和元晋备好宵夜。元显的送去西院,元晋的送到她这儿来。
两个孩子现在都能吃辅食了。但她去吩咐这些,是从听闻谢迟出事开始的。
叶蝉最初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操了这份儿心,前几天晚上才幡然惊悟:似乎是因为担心谢迟真的回不来?如果那样,两个孩子再出现问题,广恩伯一脉就算断了……她竟然在担心这个?!
看来她当真是近来压力太大了。
一想到这些,叶蝉鼻子就泛酸。
她觉得这样不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呀!
府里使不上劲儿,她在京里也没有其他熟人可以帮忙。每天心里都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得愈发厉害。
回到卧房,叶蝉终于躲到屏风后闷头哭了一场。
她哭的声音小,但两句话在她心头咆哮得一声比一声猛烈:
谢迟,你可赶紧回来吧。
我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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