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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乌衣巷已是黄昏。
因为北方传来了新的军情,所以谢容景去了隔壁与萧廷琛等人议事。
药人少女在寝屋里穿上新襦裙,对着落地青铜镜左右照了照。
淡金色织花上襦高贵优雅,搭配胭脂红大摆襦裙,风一吹裙裾如流水般摇曳,雍容明艳、妙不可言。
她爱惜地摸了摸这身裙子,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
她走出寝屋在檐下圈椅上坐了,干净的鹿儿眼凝着院门方向,小手手乖巧地放在双膝上,翘首等待谢容景归来。
侍女们已经熟悉她容易受惊的性子,于是轻手轻脚地点上风灯,不敢打搅她又退了下去。
夕阳坠落的寂静中,判儿一身简练劲装,利落地翻过矮墙。
她大摇大摆走到少女面前,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苏姐姐?”
少女毫无反应。
“傻掉的苏姐姐,哼!”判儿叉腰,朝她顽劣噘嘴,“不会给我蒸花糕的苏姐姐不是好姐姐,是个小废物!萧廷琛都不要你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这么说着,少女依旧毫无反应。
判儿翻了个白眼,见墙边靠着一把铁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她跑过去扛起铁锹嘿嘿一笑,开始在院子中央挖坑。
她力气大,不过半个时辰就挖了一个大坑。
她又扔掉铁锹,不顾脏臭从厨房摸来一桶烂菜叶、臭鸡蛋倒在大坑里,又捡来树枝搭在大坑上,撒上薄薄一层泥土和树叶做了个简单的陷阱。
干完这一切,她笑得像个小贼,一溜烟窜上矮墙,潜伏在墙头等待谢容景中招。
天色早已黑了,通明的灯火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少女守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看见谢容景推门进来。
她欢喜地站起身,却见男人径直往陷阱上走。
她神志全失,本来还不明白判儿挖大坑是想干什么,如今顿时想明白了,急忙咿咿呀呀地胡乱摆手。
谢容景愣了愣,“怎么了?”
他还在继续往前走。
少女急了,不顾一切地奔上去!
她踩上陷阱,害怕地闭上眼!
陷阱崩塌,她整个掉进去,摔了满身的泥巴、烂菜叶和臭鸡蛋。
好疼……
少女蜷缩在陷阱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容景愣在原地。
余光扫视到墙头探头探脑的判儿,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个北凉的小姑娘游手好闲,特意给他掘了个陷阱。
可是药人心疼他,再加上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干脆自己跳进去……
谢容景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儿悄然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亲自抱起少女,不顾她身上臭烘烘的味道和脏污,将她径直抱向耳房的浴缶。
少女乖乖窝在他的臂弯,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小心翼翼仰起头望向他。
男人生得色若春晓,带着江南脂粉的俊美感,一点儿都不像战场上厮杀的将军。
他的薄唇抿得很紧,深沉的丹凤眼有种天然的纯粹无邪。
她吸了吸小鼻子,渐渐忘了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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