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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廷琛从外面回来,挑开一道道珠帘,瞧见一双精巧的绣花鞋被胡乱踢在地上,他的小姑娘躲在被窝深处,隐隐能听见细弱的啜泣。
他挑了挑眉,在榻边坐了,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好端端的,怎么哭成了这样?可是谁欺负妹妹了?”
少女清媚白嫩的面颊上满是泪痕,几缕鸦发湿哒哒地黏在肌肤上,就连睫毛都氤氲着湿润雾气,像是倾城的牡丹笼上了一层水雾。
苏酒颤颤抬起眼睫,眼中的男人姿容昳丽,依旧是深情模样。
她忽然环住他的脖颈,抵在他的耳畔低语,“你是我的……”
略带哽咽的温软嗓音,却蕴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和占有欲,仿佛唯恐她的男人被谁抢了去。
萧廷琛好笑地捧住她的脸,抬袖给她擦去泪痕,“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朕自然是你的,朕的身心和朕打下的江山,都是你的。”
这么说着,忽然察觉到少女肌肤滚烫,像是发了高烧。
“别动……”他抬起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朕瞧瞧。”
苏酒不情愿地在他怀中扭动,迷迷糊糊地抱怨,“你总是爱说甜言蜜语,你对谁都能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就算是菜市场里的老婆婆,你都能夸赞她们年轻时定然极美……我已经不爱听你说情话,萧廷琛,我厌恶你再说情话……”
她闹脾气扭来扭去,活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最后甚至一脚丫子踹在萧廷琛脸上,又滚进了被窝深处。
萧廷琛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见她用缎被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只得唤来墓,“她今儿去了什么地方?”
墓三言两语地复述过花月舞的话。
萧廷琛眼底凉薄,竟是花月舞在挑衅他和苏小酒的关系……
墓抱剑而立,淡淡道:“主子别怪卑职多嘴,苏姑娘心思重,又不爱跟别人敞开心扉倾诉烦恼,这些年不知道攒了多少忧愁。花月姬和小公主像是一根刺横在她心里,又酸又苦,想必她时时煎熬着,今儿才算是稍微发作。”
萧廷琛面无表情地示意她退下。
他望向被窝,他的小姑娘躲在里面不停呓语,大约是真的烧糊涂了。
他轻抚过拱起的被子,深深呼吸,“朕在你心里,当真值不得半点信任?朕,像是会随便宠幸别的姑娘的男人?苏小酒,你叫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
另一边,书房。
窗幔低垂,房中光影幽暗,唯有一盆金丝炭火散发出微芒。
陈簌一袭朱砂长裙立在书案前,看着背对她的那个男人,朱唇噙起浅笑,认认真真地朝他福身行礼,“夫君,簌簌来了。”
宿润墨注视着墙壁上悬挂的舆图,“鬼狱占据着北部所有土地,面积倒是比中原还要辽阔广大。”
“辽阔有何用,我常听祖父提起,家乡荒僻而无人烟,土地贫瘠雪山纵横,莫说种田,就连放牧牛羊都十分困难。”陈簌上前,轻轻挽起衣袖,如同过去那般为宿润墨添香研墨,“那道纵横千里的城墙隔开了鬼狱与中原,鬼狱的百姓是被中原流放的罪民,此生不得踏进中原半步……可是那些罪民的后人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连他们也不许踏足中原?”
少女平心静气,语调里却藏着轻蔑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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