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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良释放安南行商的提议不合时宜,不符合限制明廷赚钱的宗旨,不过陈允中也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高雷廉缺粮的问题。
粮食重量高、单价低,又是每天都要消耗的大宗商品。如果没有河流或海洋的辅助,走陆运进行大量运输的成本高得可怕。
两军交战时,为了保证胜利,可以不计成本运送军粮。
但“不计成本”如果变成常态,就会让粮价居高不下。最后要么饿死人,要么把所有人的银子吸干。
湖广能成为粮食产区,除了降水充沛,灌溉便利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能靠长江、大运河将余粮送往全国各地。
否则余粮运不出去,自然不会有人花大力气去开垦田地。
桂中平原也是如此,万历朝之后,浔州、南宁大开发,就是因为能通过西江将粮食运往广东,有利可图。
然而两广水系庞大,却几乎全部流向珠江三角洲,从粤南出海的大型河流很少,能为高雷廉发挥运粮作用的河流主要就是南流江。
南宁还没沦陷时,商人可以通过南流江把南宁、浔州的粮食运到合浦;或者先运到广州,再通过海船绕一大圈运往雷州,以缓解高雷廉三府缺粮的问题。
去年,左江镇总兵全节败退浔州,为了防备吴三省沿西江顺流而下搞突袭,他不但强拉上万壮丁补充绿营,还大量征召民夫修筑城防、烽火台等防御工事,很影响粮食生产。
今年南宁府已然沦陷,浔州府粮食又欠收,广州尚且不够用,就不要说分给高雷廉了。
李忠良提醒陈允中,如果他坚决不要安南大米,甚至把那些安南商人直接杀掉,还有可能招来明军提前报复。
高雷廉本地出产的粮食太少,一旦海岸线被全面封锁,粮价就会节节攀升。
知府衙门必须另想办法筹集粮食,每个月至少一万担,以养活雷州境内的两万绿营——这显然超出陈允中的能力范围。
陈允中有点不以为然,认为会招致报复是危言耸听之辞。
“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伪帝会为了这二十几个小喽啰提前出兵?”
“大府有所不知,下官听说伪帝很护短,经常替治下行商出头。比如安南的武公悳就是因为扣了几十个云南行商,才惹得明军大举下安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可不察啊!”
“竟有这种事?”陈允中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老朱家不是最看不上商人的吗?”
“千真万确!这都是下官这两年花大力气探听来的消息,可花了不少钱呐。”
李忠良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一套说辞解释了一番,又道:“伪帝走投无路,只能靠商人苟延残喘了。”
陈允中点点头,长叹一声:“伪帝如此行事,真是洪武爷的不肖子孙。如此尊商轻儒,安能长久?”
“大府高见!伪帝真是愚不可及。”
李忠良向广州方向指了指,压低声音以示隐秘:“咱们不妨把那些人好吃好喝供着,一旦办完糖货,就将他们释放。如此,明匪或者不会进犯高雷廉,而是直接去……那边……”
陈允中看到得力助手竟然如此懦弱,为了避兵祸甚至不惜祸水东引,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岂有此理!伪帝是敌非友,而且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哪有因为害怕敌人报复,就不敢杀人的。如此瞻前顾后,仗还用打吗?”
“大府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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