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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檀木龙榻上,朱郝佑躺上面,气若游丝,杨灵不住地帮他搓着手心,清眸中泪光涟涟。
病来如山倒,朱郝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杨昭仪吩咐后宫妃嫔,每天派人过来轮值。
而她几乎日夜不停陪在他身边,喂药,换衣,一应伺候全是亲力亲为。
就如现在,她摸着他的手,明明是夏日,却冰冰凉的,只得不停搓着,希望让他的手恢复温度。
朱郝佑半睁着眼,看了一会儿杨灵,轻声道:“杨昭仪,你待朕可是真心的?”
那只手一怔,但又随即搓了起来,抬眼看着朱郝佑道:“灵儿当然真心对陛下。”
不管对他是否真心,她都不想让他死。
当张太医说:“娘娘,陛下并未有中毒迹象,只是旧疾复发,微臣细细思量,娘娘调制的香粉不过是让陛下头痛不适的药,毒性甚轻,陛下中过西域头陀的毒掌,这世上怕是很少有什么毒物再让陛下中毒了吧,所以,这次陛下是真的病了。”
杨灵不过是想趁朱郝佑身体不适时挑拨他和若妃的关系,万没想到朱郝佑会一病不起。
朱郝佑听了她的回答,转过头不再看她,望着帐顶,那里有两只鸟雀雕像,他仿佛想起了往事,一时间鼻翼翕动,呼吸稍促,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
“是我派人去杀了程超英。”
杨灵手一抖,蓦然睁大了眼睛,身子僵直。
“他们想要在一起,朕永远不许。她是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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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艰难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愕的杨灵。
“朕知道,你也不许他们在一起,你逼迫程超英,让他绝不能同意那两个人在一起,杨昭仪当真是最懂朕心意的人啊,可惜啊可惜,朕知道,你并不是为朕,你是为你义兄,朕的郑将军,你也喜欢他,哈哈哈……咳咳,朕早知道了,那日,你与郑乾在宫中,你哭着说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你就是忘不掉他,你嫁给朕也是为了他,好一个痴情的灵儿啊!”
朱郝佑用力抬起手,艰难地指着她:“这么多年,你说的话,都是假话!你这个女人,真让朕恶心!”
杨灵脊背挺直,她心中本就不多温情暖意纷纷倒塌。
她深吸一口气,如一只全身戒备着的狐狸,望着对方。
“来人……”朱郝佑朝着外面大声喊道。
但他气息微弱,刚说出口,杨灵身子就站了起来,那个绣着红鸳鸯的白色巾帕捂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双手无力地挣扎,身子一挺挺往上顶,可那双手是如此坚决、有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安静下来,歪着头,像是睡着一样。
杨灵跌坐在榻边,慌乱地将朱郝佑放在外面的手塞到被子里,又整理好被朱郝佑蹬皱的床单,这才稳稳的站在床头。
她细细地看着他,像要记住他的容貌一般——那平静的玉面,看起来有些无助,却再没有感觉了。
“陛下,灵儿心中是喜欢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那话从心中流出,听在耳中,是如此的陌生和不真实。
虽然这喜欢是平淡的,冷静的,带着些刻意的,但也是真心的啊。
杨灵在他枕头下、身上摸去,很快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果然是要宣圣旨!
她急忙打开,看了一眼,双手忍不住抖着,又回过头看了看朱郝佑。
他竟要赐死她!在他薨逝后,让她陪葬!还要立长琮为储君!
这一条条,一句句话如匕首剜刺着她的心,渐渐得,也就麻木了。
她冷笑一声,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个圣旨。
她苦学写字,仿着他的笔迹练习,笔耕不辍,在她心中,有想过,总有一天会用到么?
杨灵拿着圣旨一步步走出寝殿,对守在外面的众人沉声喊道:“陛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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