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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背对着她,低头正了正外裳,淡淡道:“待会儿在雅望楼,无论发生何事,都必须乖乖听话。”
“知道了……”
小姑娘声音懒洋洋的,只盯着菱花镜中的容颜。
虽然她清晰地嗅到从君天澜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可这杀意并非是冲着她来的。
她估摸着待会儿,又是宴无好宴。
天晴了一天,却在傍晚时分落起雨来。
沈妙言趴在黑金马车的车窗前,静静望着长街上的人,这些南方百姓对渭城的无常天气早已习惯,纷纷淡定地支起大油纸伞,依旧熙熙攘攘地叫卖。
马车在雅望楼外停下,君天澜亲自执伞,护着沈妙言跨进楼中。
四楼设了十桌酒席,官员们携家带口,见东道主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君天澜抬手示意免礼,牵着沈妙言的手在其中一桌坐下。
乐师端坐在珠帘后,伴着雨声,弹奏起婉约小曲儿。
沈妙言环顾四周,这四楼修建的像是一座四面中空的轩阁,青纱帷帘高高挽起,依稀可见天际被雨幕掩映的墨色山峦,以及城中的繁华之景。
风雨渐起,雨水从外面洒落进来,他们仿佛是坐在山水之间,觥筹交错,在乐曲与落雨的交融声中,在鲜美的河鲜与佳酿中,忘记今夕何夕。
曲至高潮,乌云压境,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四楼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在风中无力摇曳,将在座之人的面容照得明明暗暗,仿若各怀心思的鬼魅。
乐曲渐渐低迷。
及至沉寂,一声破了音的筝声陡然拔高,叫言笑晏晏的宾客们瞬间安静。
君天澜背对风雨,面容冷峻:“本王前几日巡查过北郊堤坝,却见堤坝年久失修、裂缝四起。早闻得诸位大人家财万贯,不知可否出资出力,随本王加固堤坝?等天晴时,再由官府出资,将两岸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带,修筑新的堤坝。”
穆青河放下酒杯,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笑道:“王爷多虑了,本官早已请水文师细细勘探过,那堤坝还能用个三五年呢!”
“三五年?”君天澜挑眉,冷笑了声。
那笑声太过低沉阴冷。
穆青河并不怕他,打了个呵欠,懒得再跟他演下去:“王爷出身皇族,自是不懂钱财来之不易。咱们这些官当的也不容易,至于民生方面的钱财嘛,自是能省则省。”
能省则省?!
沈妙言瞟向他,他的肥脸将五官挤作一团,这么说话的模样,着实令人恶心。
“若王爷实在看不惯我等……”穆青河呵呵一笑,“不如将我等投入大狱?”
这寿王看着怪吓人的,可他们背后有宣王撑腰,再加上法不责众,这寿王总不能把他们这些官员全抓了吧。
再者,寿王今夜能不能活着走出雅望楼,都是个问题。
楼外暴雨倾盆。
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中,君天澜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凌驾于暴雨之上,像是九重天里藐视苍生的神祇。
穆青河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男人在笑什么。
不过刹那,他们就听见,长街之上,有另一种声音响起。
那是无数铁蹄,踏在风雨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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