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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尸体并不会真的说话,他们的冤是洗不清了。凭我们几张嘴,没有证据,就算知府他们再想信我们,也难。”
慕琬摇了摇头。接着又说了一句,走吧。
黛鸾呆呆地望着剪娘离开的地方,望着那座桥。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那身影她有些熟悉,穿着绛紫的衣服,绣着金边。
“无弃,你、你看那边?”
施无弃转过头看了桥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跟着山海他们走了。阿鸾又看了几眼,却再找不见桥姬的影子,只好快步跑过去追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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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残月高悬。
昨天夜里,这方夜色被三百多盏祈天灯照亮。三百多个心愿诉说着相近的愿望,飞向天空,飞向月亮。
束发的女子将头绳取下来,散开一头乌黑的发。只是在这瀑布似的长发间,夹杂着几根白色的丝。窗边的烛偶尔颤动,她呆呆地望着月亮,时不时叹口气。
此人正是雪砚宗大师姐,雁沐雪。
梁丘师妹离开的这几个月里,谷中的变化很大。虽然称不上是翻天覆地,但在大师兄邬远归的指导下,一切秩序都在慢慢重建。看这样子,她从心里是感到高兴的。
但七夕夜里发生的一些事,让敏锐的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时候,邬远归望着天上最后徐徐升起的两盏花灯。他挺着笔直的脊梁望着天,她望着他。邬远归的脸她很熟悉,百看不厌。薄唇上是高挺的鼻梁,在往上是一对浅棕色的眸子,在灯火中煜煜生辉。
她问他什么愿望,他只是笑笑,只字不提,反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如是说,希望父母安康,宗派昌盛;希望小师妹早日归谷,带着宗主平安归来。
邬远归笑她,说她年年都是这些愿望。
自然,往年是没有后半句的。她知道,他指前头的那段儿。邬师兄拜的早,但不算年长,只是留在谷中的弟子,他算资历深的。雁沐雪知道,他是孤儿——他们当时是一同拜入宗主名下的。这点,梁丘师妹也知道。
但师妹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正是被宗主杀害。
那时,他们师父还不是宗主,雪砚宗的宗主是师父的爹。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选了此处风水宝地,一手创立了雪砚宗,扬名千里。只是他儿子,也就是现在下落不明的宗主,并不安分。他在外面闯江湖,因为豪爽的性格,结识了很多朋友,却也结下不少仇。他武功高强,深得父亲真传,却不知轻重,不论行义还是切磋,难免不少人死在他手里头。他起初是不在意的,直到妻子和唯一的女儿遭了仇家的报复,父亲也因年事已高撒手人寰,他这才安分下来,回到谷中,子承父业。
梁丘师妹只知道,他妻儿都死于江湖纷争,自己入谷时,与他女儿逝世那年一般大。
他突然说:
“倘若她不回来,我们也不会责怪她。只是她的性子,怕是找不到,就不回来了。”
她当时只是笑笑,附和他的说法。紧接了句,若宗主能回来,是最好的。
“若回不来,也无碍。你看这雪砚宗,没了谁,不也照样转吗。”
雁沐雪一时失语。
“你怎么说这种话?”
“……万分抱歉,是我失言了,我不该这样说。”
今夜的夜色也愈发浓郁了,她伏在窗前,捧着那根发带。干净的白色发带上,浅浅地印着宗徽的雪花图样,流过微弱的月光。
公鸡发出嘹亮的啼声,天亮了。
收拾了东西,山海仍要踏上旅途。前方不知有多少麻烦等着他们,为眼前的琐事驻足,实在是不值得。
简单吃了早饭,他们收拾了东西,骑着马,沿着街边走去。有些围观过的百姓认出他们几个,都礼貌地打招呼,挥挥手,还硬塞了些吃的和盘缠。已经有不少人清楚,虽然剪娘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却实实在在是个毒妇。虽然他们没帮到大家什么,百姓依然喜欢他们。
再度路过绛缘桥的时候,一群人又围在江边。山海不知发生了何事,勒了马,准备下去看看。慕琬和阿鸾也下了马,只有施无弃带着柒姑娘还在道上,不下马,也不继续走。三个人还未走到跟前,其他人看到他们,纷纷让开了道儿。
江面上飘着什么东西,赤条条的。有几只喜鹊飞过来,在上头驻足。它的一端有着什么亮片儿,发着光,有喜鹊反复啄它。
竟然是剪娘和她的金配饰。
一片惊叹与唏嘘声中,山海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背过身,准备上马。
施无弃望了一眼绛缘桥的方向,轻声骂了什么,继续驱马走了。
“贱人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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