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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细雨看着他,道:“我不太明白。”
长孙无极笑眯眯的,他知道她哪是想不明白,而是没有兴趣去想,但今日里她这么有耐心的陪自己在这里说话,却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他慢慢说道,“李熏也姓李,但他是李氏嫡系,正儿八经的陇西李氏血脉。李得意一看李熏,就会发现截然不同的人生。李熏现在修为和计算应该不如他,但李熏年轻,李得意就看得出来,可能要不了十年,至少李熏在修为上就可能超过他了,而且这场大戏过后,同样返回长安,李熏恐怕会爬得比他更快,比他更高。这人吧,活到一定的年纪,就都明白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争也是争不来的。但人天生就有毛病,很多时候却又明知不可为却偏偏按捺不住。李得意如此,萧真微也是如此…有时候一口气不是磨没了,只是压得深,总有可能撒出来的。”
说完这些,长孙无极想到那个和自己一样老,无声无息般在长安呆了这么多年的王夜狐,他顿时又忍不住觉得这个人的毛病真多。
“如果李得意是王夜狐的子弟或是门生也就算了。但李得意和王夜狐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觉得李氏对付自己不爽呢,还是纯粹就看着李氏不爽,就想坏李氏的事情呢?”
“倒了一个王夜狐,再出一个李得意,让李氏白忙活?”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看着长孙细雨认真道,“你倒是对的,大唐窝里斗的这些事情,真的有病,没意思。”
长孙细雨低垂着头。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在想一个问题。
王夜狐倒了若是将成就一个李得意,那终有一日,长孙无极也会离开这世间,那他倒下之前,他会成就一个谁?
李得意坐着马车,刚走到一条河边,微暖的风吹开车帘的时候,他看到了河里有一条船。
船头站着一名年轻人。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这车窗帘子便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扯住一样,保持着那荡开的状态,一动不动了。
那年轻人似乎也刚刚返回长安,他站在船头,不断的看着沿途的景致。
他风尘仆仆。
然而身姿挺拔,气血雄浑,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这人和年轻时的李得意有些像。
同样的意气风发。
但他比年轻时的李得意更为强大。
天底下这样的年轻人并不多。
尤其这人的气血迥异常人,是李氏嫡系。
所以李得意看到这名年轻人的时候,就想出了他是谁。
李熏,进士及第,太学助教,因罪流放象州,但他现在却已经返回长安。
李得意之前并不知道此人也暗中返回了长安,但他知道陇右节度使郑竹也已经和其心腹们暗中接受调度返回了长安,而此人是郑竹的好友。
李得意安静的看着船头上那名年轻人。
直到马车驶入一条小巷,那荡起的车窗帘才落了下来。
很多年前,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修行者的身份。
很多年后,他回到长安,却似乎依旧还是一名修行者。
哪怕明面上给了他很多,但看到这名年轻人的时候,他却再次产生了当时离开长安时的情绪。
当时烟雨空濛。
他在雨中回望长安,只觉得远离了世间的权势中心。
而此时身处这座城中,看着船头上那名年轻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被排除在权势之外。
也就在此时,紧挨着皇城的布政坊里头,一个陈设异常简单的院落之中,一名很年迈的宦官这时候才开始吃早餐。
他的早餐很简单,一大碗清粥,配着一个咸蛋,一碟腌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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