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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爱你,我爱你。”
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玹婴想,郁润青不爱她了,就连那代人受过的替身也不爱她。
玹婴笑一笑,将手中的重葵剑高高抛起,黑气缠绕的剑身倏而分化出无数道剑影,剑影环绕,好似围成一个巨大的鸟笼,将三人牢牢困在其中。
“郁润青的血咒,的确让我很为难,这些年我尝试上百种方法想要除掉这血咒,可惜都是无用功,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是我没有尝试过的了……”玹婴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而不远处的天宝楼,却是嘶吼和尖叫接连不断。
“兴许郁润青死了,这血咒我就摆得平了。”玹婴听到自己漫不经心地说:“横竖她不爱我,死也不可惜,倒省得她……”话至此处,玹婴似乎稍稍一醒神,猩红的双目看向岳观雾,好像恨了她千年万载,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玹婴咬牙,颇为尖锐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傀儡经过炮制必定是凶残无比,而郁润青目不能视物又手无寸铁,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
岳观雾执剑的那只手微微颤栗着,竟然挣脱了化神之境的威压,碧绿苍翠的宝剑在她手中飞转,一道道剑气便如同似骤雨流星般朝着玹婴砸去,一时间寒芒爆射,尘烟四起,整个剑笼都在铮铮作响。
玹婴用剑笼困住了岳观雾和陆轻舟,同时也困住了自己。她小小年纪能达到化神之境,与重葵剑是脱不了关系的,现下手中无剑,倒有些难以应对,死死咬着下唇,勉强撑着咒阵,心里莫名的又恨又急,真想把天底下的人都杀光。
这念头一动,整座金陵城的阴邪之气便犹如戈壁风沙,丝丝缕缕的,嗅着味道寻过来,藤蔓般缠绕在剑笼外,甚至挤进玹婴瘦小的身体里。
玹婴不由地仰起头,雪白的脸颊隐隐染上了魔璺,只是一瞬间,岳观雾便被咒阵猛地撞到了笼壁上,手中的春蓬剑险些失落。
剑气停了。
玹婴盯着自己布满黑纹的双手,脸上露出不知是笑还是惊恐的神情。
魔璺,是阴邪侵体的痕迹。
说来可笑,魔修也畏惧心魔,一旦心魔强大到一定程度,便会将魔修的身体乃至灵魂完全吞噬,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邪魔
。
“玹婴。”陆轻舟缓缓站起身,将攥在掌心的降解子抛向她。
玹婴睁大双眼,像个茫茫无主的孩子,伸手接住了那颗降解子。
陆轻舟压下口中不断翻涌的血腥气,低声道:“郁润青不爱你,怨不得任何人……”
玹婴本就是个言行随心所欲的人,此刻受阴邪之气侵扰,更是全然受本能所驱使了。她根本不等陆轻舟把话说完,握紧降解子,神情一下子凶狠起来,“你胡说!”玹婴对陆轻舟吼完,又充满怨恨的瞪向岳观雾,几乎一字一句道:“谁让你解开春蓬的封印!都怪你!”
岳观雾看玹婴的眼神同样是憎恶无比,倒是真应了春蓬剑主与重葵剑主注定不死不休的宿敌论。
“玹婴。”陆轻舟长睫倾覆下来:“我想你在润青身边那么久,应该知晓长寒仙尊留下的八大逆天术,那么,你可知晓其中一道禁术,名为离情。”
玹婴微怔,但很快又朝着她咬牙切齿起来,两眼通红的,像只想吃人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口的小野兽:“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陆轻舟看向玹婴,也是几乎一字一句道:“她在寒川幽闭十年,仍然忘不掉你,她怕自己一错再错,因此用离情术拔尽了情丝。”陆轻舟说:“我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话音落下,剑笼陷入一瞬诡异的死寂,可顷刻间又剧烈的颤动起来,坚不可摧的剑笼犹如春日浮动在水面的残破薄冰,正在不受控制的碎裂坍塌。
魔璺褪去了,玹婴猩红的双目逐渐恢复不久前的清明。那是一双很澄澈的黑眸,有一点茫然无措,“你胡说……”她喃喃的,好似不愿意相信。
岳观雾回过神,从剑笼的裂隙中御剑而出,直奔着天宝楼。
玹婴的恨意和杀心使得她以血咒炮制的傀儡彻底失控了。岳观雾赶来时,天宝楼正一片混乱,问心宗门生和玄冥教教众相互纠缠,在外边打得不可开交,谁也顾不得楼内的郁润青,而十几个尖牙利嘴见血封喉的傀儡,正肆无忌惮的捕杀着楼内唯二的活气。
郁润青抱着怀里已经被吓傻的小狸猫,忍痛用血在啃咬自己手臂的童尸脸上画上一道定身符,旋即将童尸用力甩开,直接从三楼丢到了一楼。
她满以为如此能少一个麻烦,殊不知一旁看着不过周岁大的童尸见了这一幕,竟像蜘蛛一样四肢并用的从墙壁上飞快地爬了下去,跪趴在那被画了定身符的童尸身旁,有点笨手笨脚的拽着自己的袖口,用手肘将那童尸脸上的血迹蹭去。
两个童尸转瞬之间又爬上三楼,伸着舌头一点点舔掉郁润青用血画在地上的咒阵。
岳观雾秉着呼吸,接连两剑振开那些前仆后继的傀儡,一把捂住郁润青脖颈上的血洞。
“没关系。”郁润青松了口气说:“没有伤到要害。”
岳观雾的喉咙里像是生了锈,有种锈迹斑斑的喑哑:“别说话了。”
傀儡不仅凶残无比,还颇有灵智,居然都知
道欺软怕硬的道理,畏惧岳观雾手中的春蓬剑,一时间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嘁嘁喳喳地寻觅着他们的主心骨。
郁润青听到那动静,浑身上下被撕扯出的伤口都一齐疼了起来,她唇瓣紧抿,偏过头拨开岳观雾的手,一把扯下岳观雾腰间的荷包。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沓深蓝色符篆。
那些傀儡还观望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忽然一团雷云从天而降,将整座天宝楼的上半部分炸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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