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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耳畔嗡嗡的,仿佛在耳朵眼里炸了个炮仗。
段书绝抚一抚他的肩,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又包容:“师兄,日久天长,善自珍重啊。”
这是宴金华曾经最讨厌的圣母口吻,但他却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令人浑身发冷的味道来。
宴金华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你……”
眼前金星飞溅,几乎覆盖了他的视野。
宴金华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夺取石中剑时,段书绝几乎是凭运气一路闯到最后的。
他拜了好师父,处处疼着他护着他。
时雨山中,他放着好端端的山鬼内丹不要,非要跟人家交朋友,居然还被他得手了。
凭什么他就能逢凶化吉?自己就不行?
自己费尽心思去夺的机缘,凭什么他躺着就能夺得?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因为他是主角?
……就因为他是主角!
宴金华突然悔意翻涌,十指狠狠抓入地面砖缝,痛悔难当。
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这种人,他该紧紧抱住大腿才是!
他在极痛之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自是不肯放过,伸手便去扯他的衣袂:“书绝,书绝,救我啊。当初是我救了你,是我收养你那么多年,你不能放着我不管!你不能!”
每个“我”字,宴金华都咬得斩钉截铁,生怕段书绝听不清。
你不是讲究有恩必偿吗?不是君子如玉吗?
那你必须要救我!
你总不能放着你的救命恩人不管吧?
段书绝托住他胡乱划拉的双臂,轻声抚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宴金华口角淌着血水,露出一丝侥幸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段书绝便道:“师兄对我的好,桩桩件件都记得如此清楚,那杀我父母之仇,师兄可还记得?又打算如何偿还呢?”
宴金华心脏骤然紧缩,马上试图从段书绝的辖制下脱开,别开视线,满面惊惶:“我没有,这不是我做的!”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就算没有自己插手,段书绝的父母也会死啊。
但这等荒谬的辩驳之言,他也根本说不出口来。
池小池静静蹲在他身前,看他神情狼狈,轻轻一笑,并不发怒。
他的右手垫在膝上。
若是段书绝想要,他只需要一个剑指,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割喉抹杀。
但段书绝似乎并无动手之意。
池小池便心有所感,站起身来:“因着昔年之恩,我不当即杀你,已是顾及情分。以后盼望师兄一生顺遂平安,切莫、切莫再与段某相见。”
说罢,池小池转身,同时在心中问道:“你当真不亲手杀他?”
“十年恩德,实不便当众为之。”段书绝在他袍袖内侧写道,“一剑下去,亦是替他斩断尘根,了却病苦。如今,在下只愿他永留此世,长命百岁。”
池小池一笑。
一年多来,段书绝的成长可称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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