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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惹上官司（第1页）

许多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好断案，放在自家人身上却不好理清。

就如疑似苏玉珍在外包养男宠这件事情，倘若这件事的主人翁不是她表哥，那么李墨荷并不想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有什么指摘，兴许还会觉得凭什么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三从四德，反正也没有成婚，女子便是风流潇洒些，魅力大了些，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事情发生在许安身上，而且还是性格那么温柔善良、一向真心对待她们一家人的亲表哥，这种时候，李墨荷忍不住觉得这样的行为真的对于许安来说太不公平。他性子单纯，用情专一，看准了一个人就把一颗真心奉上，倘若对方不仅不珍惜，还肆意践踏，这多伤人啊……

这种事情真是两难，瞒着不好，可是说出来又不异于给至亲的人心口上捅刀子，李墨荷真是纠结得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再加上还有生意上和家里的事情要忙，她说要去苏家探访内情，又硬生生耽搁了些日子才去。

之前与宋应山虽然也谈过心、约过饭，但毕竟只算泛泛之交，而经过南风馆一行，李墨荷与他也算是有了共同的秘密了，宋应山自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他说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要闭关好好读书了，恐怕没什么机会再与李墨荷见面，他与李墨荷约定若是有想要交代的事情或者想说的话，便写成书信寄放在四方斋里，李墨荷何时有空上街的时候自去取信便是。

李墨荷答应下来，不免又想到，似乎中秋以后好些日子没有收到来自郑家兄妹的书信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的郑家人的确忙得焦头烂额，被烦心事缠身，哪里还有功夫再与李墨荷互通书信。

要理清事情的原委，其实还要把时间拨回中秋之前。八月十四那天，李墨荷来郑家做客，不仅遇到了咄咄逼人的林思谌，其实当时郑荃还与她提起了当时一桩郑家遇到的“倒霉事”，也正是当日周管家没有在场为郑苓庆生的原因。

当时郑荃说，他家在柳林镇上的一处庄子里，两名佃户发生口角，动手争执的时候，其中一人失手打杀了另一人，因为都是家奴，原本打算由主人家和伤人者各赔付一半丧葬费，这事儿便了结的，结果死者家属不满意，闹上衙门击鼓鸣冤，周管家也不得不出面，代表郑家，从中调停。

周管家走的时候，还没把这当回事儿，笑着跟郑苓允诺，说舅舅一定准时回来给她过生辰，还会从柳林镇上给她买礼物回来，结果到了县衙一瞧，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报案的人正是死者袁武的母亲石老太，她跪在县衙堂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会儿哀哀诉苦，一会儿又目眦欲裂、双目赤红地指着堂前的另外两人，大骂他二人是奸夫淫妇，合谋杀人，谋财害命。

被石老太状告的二人，一个是被人亲眼看到失手打杀袁武的壮汉，名叫裘成，也是柳林镇上陈家庄人士，是郑家的家奴，另一个女子，却不是别人，正是石老太的儿媳妇，袁武的妻子，白秀芝。

石老太的指认，裘成与白秀芝自然是不认的。

那裘成生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笑起来都像不怀好意的威胁，他指着石老太道，“老太太，我看你年纪大，不与你一般计较，你那短命鬼儿子是我失手打死的，我甘心赔钱，可你也不能胡搅蛮缠，乱往人身上泼脏水，说我故意杀人？”

石老太恨恨地呸了一声，“你这贱骨头，克死爹娘的扫把星！还说什么失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不仅用大力气把我儿往死里打，怀里还揣着把刀，还是不是故意想杀人！还有你，白秀芝——”她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又把怒火对准自己的儿媳妇，“你这个贱人，毒妇，枉我儿对你那么好，平日里把你当成贵人娘娘伺候，一点活儿也舍不得叫你干，你自己说说，自从嫁进我袁家以来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枉我老婆子看你可怜是个孤女，把你当亲闺女疼，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给你留着，成亲四年没生一儿半女，我也不曾怪罪过你……”

“可是你呢，又是怎么回报我跟小武的？平日里就跟裘成眉来眼去，不清不楚，去河边洗个衣裳也要叫裘成帮忙，你还说不是早跟他勾搭上了！”

事情的另一主人公白秀芝生得弱柳扶风，心里都恨不得翻白眼了，面上却一副委委屈屈不敢争辩的模样，“娘，您误会我了，我跟裘成清清白白的，哪有什么呀？您别胡猜了……您说去河边洗衣裳的事，那是因为相公他个头矮，身子弱，我想叫他挑两桶水都抬不动，我一个弱女子又哪里做得了这些粗活儿？没办法，才只好找裘成帮忙的……”

“呸，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老太听到白秀芝对袁武的嫌弃之情，“好啊，你个没人要的臭丫头，老娘当年花钱买你回来，给你吃给你住，这么多年下来，你非但不知道感恩，还瞧不上小武了是不是？不给他当媳妇，你还想嫁给谁？是不是看上裘成了？呸，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你的卖身契还在老娘手里呢！”

“……”童养媳、卖身契这件事被石老太提起，白秀芝清秀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几分厉色，她忍了又忍，语气重归平静，“娘，您别这么说……”

“怎么，你心虚了！”石老太占了上风，也是气急了，又说了一箩筐难听的话。毕竟，方才白秀芝提到袁武身材矮小、身体瘦弱的事情，可是戳中她心窝子了，就是因为个头的原因，袁武从小就总受村里同龄的孩子欺负，长大以后学会察言观色，才好了些。虽然生不出孩子这事儿石老太把过错记在白秀芝头上，但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自己儿子那样虚弱的身体，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这种事情她可以想，白秀芝却不能提。这般想着，骂得更是毫不留情。

一旁的裘成听得直皱眉，忍不住站在白秀芝面前，替她挡住来自石老太的唾沫攻击，“行了，你老婆子一把年纪嘴怎么那么脏，差不多得了！”

“你护着她？好啊，好啊——”石老太好似抓住了证据，“青天大老爷，快看啊，这姘夫忍不住给那买来的贱丫头出头了！”

“娘，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就不客气了。”白秀芝的脸上也跳跃着怒火，冷哼嘲讽道，“天天把我是买来的丫头挂在嘴边，你跟袁武的卖身契还不是在郑家人手里呢？不都是给人当牛做马的命，你们也不值钱，别以为谁比谁高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