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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不知元昭何时能认清自己的心意了。
严元昭和时停云一道摘起身上的鹅毛来。
他低头掸着膝头,说:“昨天,元衡管几个士兵借了当地的土烟。”
时停云嗯了一声。
“你昨天吃饭的时候闲提了一嘴,这几天总有鸟叫,吵得睡不着觉。”严元昭道,“他昨天在你帐下不远处吹笛,吹了一夜,还用长竿赶鸟。”
他继续道:“那烟劲儿大。你也知道,他每日定点起居歇身,只能靠着抽那个东西提神。”
时停云道:“你说这作甚?”
“没事,当个笑话讲呗。”严元昭轻轻松松地耸耸肩,“他就是个傻子,李邺书被时将军调去身边,他另寻找两个兵士赶鸟就行了呗,再不济,他手下也有几个可用的侍卫。交给他们做,有这么不放心?”
时停云闭口不言。
严元昭支起一边膝盖,道:“六爷从不争自己得不到的。但能得到的,我绝不会放。若我是喜欢啊,岂管他世人口舌如何,我得了这百年快活,岂是那些愚人能享受得了的。百年之后滥嚼的舌根,千年之后也会化为土灰。”
池小池代时停云问道:“你是得了快活了,那若是对方对他只有兄弟之谊呢?”
严元昭浑不在乎:“那也得说明白啊。说明白,做一世兄弟;说不明白,落一世糊涂。”
时停云明不明白不要紧,但池小池明白,的确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左右他已经快将实物仓库给兑干净了,连第二个备用卡仓也建立了起来。
半夜,主营内歌舞升平。
南疆籍的兵士唱着南疆民歌,中原的南腔北调地唱起了黄梅戏和评弹,唱得好的没有几个,多数都是荒腔走板,但就着南疆美酒和烤得吱吱流油的小羊羔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这番喧闹里,却不见时停云和严元衡的踪影。
在飒凉的秋风里,严元昭于军营附近找见了时停云。
他在来回走动着,长靴踩在湿软的泥上,发出细微的水响。
严元昭已有薄醺,伸手去拉他:“你作甚?喝酒去。”
时停云看了一眼他拉住自己的手,又抬头认真望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确认那手温热,眼里有光,才放下心来。
他说:“巡查,以免有敌趁夜入侵。”
“哪来的敌?”严元昭好气又好笑,“南疆投降啦,撤兵百里,况且欢庆的只有主营,外围明暗哨延伸出十来里地,再安全也没有了。”
严元昭拉他一把:“快走快走,元衡傍晚放马,也不知去了何处;那些个副将,个个尊崇着我,没劲透了,还是与你喝酒有趣。走……”
话音未落,他伸手一摸时停云的手心,便觉出了不对,再一搭时停云的额,脸色更不好看了:“你作死是不是?烧成这样还要跑出来吹风?”
时停云一双桃花眼烧得直泛水光,定定地望着他:“……元昭。”
“昭你个头。”严元昭不由分说地扯着他往他的营帐里去,“这要是让你家先生知道……”
话说至此,严元昭猛然一顿。
……“他家先生”,是谁来着?
严元昭性格如此,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
走到帐篷前,时停云看了一眼撩开的帐帘。
他记得,今日恩人走时,他不放心军营安全,离帐巡查时有将帐帘放下。
他推了严元昭一把:“送到这里就成了,你喝酒去吧。我没有烧糊涂,能照料好我自己。”
严元昭怀疑道:“你不会又跑去巡边吧?”
时停云低咳两声,含笑道:“那你要送我上床吗。”
严元昭嫌弃得不能自已,推了一把他的后背:“滚滚滚,滚进去。六爷看你滚。”
时停云深吸一口气,俯身进帐,放下帐帘。
他没有点烛火,向记忆中床榻的位置走出两步,他高热的身体便跌入了一个满是酒香的怀抱。
那怀抱自后而来,很是用力地圈揽着他。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腔调:“是素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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