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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2页）

康曼德走上高台，扫视台下。

人们都脱下了以往的迷彩作训服，换上了自己来时的衣服：灰色大衣上缝了暗蓝色的补丁，红色围巾还依稀看得出它没被肥皂洗褪色时的鲜艳。

色彩许许多多，这些色彩都因为污渍和简单粗暴的洗涤而显得黯淡，就像他们主人的心灵在漫长的磨难中变得黯淡下来。

然而此刻，这些黯淡的，不值一提的色彩汇聚在了一起，就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一片深沉的，将要吞噬一切的黑色。

不大的队列横平竖直，年轻与中年的战士们表情坚毅。至少在在精神面貌上，“瓦尔特”敌后破坏部队已经有了一支铁军的样子了。

至于能不能打出特种部队的效果，康曼德对此其实不抱希望。瓦尔特部队没有足够先进的装备和足够优秀的人员素养，也不会有通信和情报支援，更不会有高等级的投送与回收手段——简而言之，没有阿特拉斯的直接支援。

康曼德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登上讲台时他便径直走到了话筒旁：“同志们，今天早上，卡兹戴尔王庭军对东卡兹戴尔联军发动了反击，联军第15步兵师和第23步兵师已经被击溃。这几个月，你们接受了严苛的特种训练，而今天，你们的训练彻底结束了。”

显然，瓦尔特部队的纪律意识不怎么样。队列中当即有人喊：“我们要上战场了吗？”

霜星用更大的动静咆哮：“给我闭嘴！遵守队列纪律！”

康曼德不受任何影响，继续说：“你们不会上战场。因为你们所接受的训练，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壕、机枪和铁丝网面前慢慢腐烂掉。

“同志们，你们有更加重要的，非你们不可的任务要执行，而这也是你们来自全卡兹戴尔每一个地区的原因——你们要像现在这样，穿得跟工人农夫完全一致，然后带着武器装备返回你们的故乡。你们的任务是潜伏，不管你们的故乡是敌占区还是我们这边都要潜伏，直到敌人占领你们的家园。”

嘈杂的声浪一下子冲天而起，尽管“雪怪”们在周围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但“瓦尔特”们依然交头接耳，整个操场上都是嘈杂的嗡嗡声。直到雪怪像当年操练他们的人联侦察兵们一样冲向各自负责训练的小队，指名道姓地喝令着，队列才安静下来。

康曼德接着进行他的动员：“——而当敌人占领你们的家园后，当然需要当地的平民为他们工作，维持后勤提供服务。你们要在白天观察敌人寻找他们的弱点，然后在夜晚行动，一击致命。

“你们的任务是骚扰敌人，哪怕只是摸掉独自外出的敌人，或者在军营外扔个手榴弹让他们整夜不敢合眼，都在为卡兹戴尔人民和特蕾西娅殿下的胜利做出一份贡献！你们不需要去刻意攻击那些高价值但危险的目标，你们要选择最容易得手的目标，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记住，活着才能去争取胜利！”

康曼德稍稍停顿，提高音量：“当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条件成熟，你们当然也可以给敌人来个狠的！到底怎么办，都由各小队自己来决定。我相信，你们在经过这么多训练之后，已经具备了寻找战机的能力。”

停顿，再一次环视整片队列，目光依次扫过每一排士兵。康曼德用最高的音量说：“同志们，用这个称呼，是因为我们的确有着共同的志向。站在这里的人，有的是极端坚定的红脑壳，有的是特蕾西娅的效忠者。但是，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来到这里的。那就是，让卡兹戴尔的最大多数人活得像个人样！

“同志们，我们要尊重现实。普通人面对拥有血脉天赋、源石技艺高超的超凡者和贵族的确虚弱；小队规模的潜伏分队，面对敌人成建制的部队也很无力。

“但没有能力对抗，不代表我们凡人就是无足轻重的！

“超凡英雄生来就是超凡者，可他们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之外，背后有着无数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在支撑。他们吃的粮食是谁种植的？他们华丽的武器是谁铸造的？他们花掉的税费又是谁缴纳的？将粮食、武器和其他东西源源不断送到前线的又是谁？在前线用生命辅助他们发挥威力的又是什么人？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同志们，最强大的力量，来自站在这里的你、我、他！来自身为‘人民’的每一个人！科学技术在发展、战略战术在革新，现在我们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蠢货直接见识我们的力量！特雷西斯和他的王庭军，将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所淹没，被高技术时代的新型战争所击败！”

就算不用扩音器，康曼德的声音也震得所有人耳朵发鸣。他稍停几秒调整呼吸，立刻继续高声演说：“同志们，过去，你们向那些只在画像和报纸上见过的人下跪，向他们高呼万岁；现在，我希望你们为自己高呼万岁。

“同志们，人民万岁！”

在喊出声的同时，康曼德握拳，高举起右手。

打小生活在卡兹戴尔，在内战的环境中长大的萨卡兹们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学习了基础的政治学知识，但没人告诉过他们，在这种环境下究竟该怎么做。

可康曼德没有迎来任何沉默，没有遇上自己手舞足蹈台下不做回应的尴尬。他的声音还未喊完，一只只明显属于卖力气人的粗壮臂膀就高高举向天空，满是老茧的五指紧握成拳，震耳欲聋差点掀翻远处的模块化围墙：“人民万岁！”

康曼德再次挥拳高呼：“新卡兹戴尔万岁！”

虽说受过些政治教育，但新词汇还是让很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这时候喊“万岁”准没错：“万岁！”

“泰拉人民大团结万岁！”

“万岁！”

康曼德放下手臂。没有任何安排、没有临场暗示，塔露拉就在这个时候开口唱起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霜星紧随其后，带领着天天拉歌的雪怪战士们立刻接上：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