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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训诫历历在目,楚怀瑜对他仍有恐惧,他抬手扶额,恰恰触碰肿胀的脑门,疼得龇牙,李延只当他是不耐,苦心劝阻:“那敌国将臣就如一头野狼,陛下恐难驯服,何况这男子为妃……史无前例啊!”
沧桑的悲腔是掩不住的痛心疾首,那浊浑的眼中更是泛着诚挚忧心的泪光,尚且年轻的小皇帝最是瞧不得,索性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宰相多虑了,朕并无纳敌将为妃之意,朕只是……”
“只是略有欣赏,”绞尽脑汁思索出一个不太暧昧的词,楚怀瑜偏头看他,“宰相懂吗?”
昨日些许年迈的老臣未赴宴,宰相便是其中一个,恐怕是那宴上之事传入了几位老臣耳中,这便一早附庸着宰相来劝阻。
昨晚被那杨氏激得有点恼,多饮了些酒,一时不备忘了安置那囚徒,偏偏尉迟睿这该死的奴才总在这件事上没什么眼力见,致使他三番五次出糗。
此刻,他只望李延能信他。
李延仰着脖子望着他,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寝殿内里的隔间木门忽然轰然倒塌,薄帐翩跹飞舞,珠帘碎落迸溅,掀飞的薄帐缓缓垂下,独余满屋的圆珠乱滚。
而那倒塌的隔门后,恰恰站着身着帝袍、令小皇帝“略有欣赏”的敌国将俘。
两只手还停留在交叉相叠的腰封系带上,因这一身衣裳不大合身,袁沃瑾便勒紧了腰封要将自己裹得严实,或是恰巧太用力,又或是这隔门不经触碰,他不过用力时胳肘无意撞了下便致使其倒塌。
看来是道废门。
楚怀瑜抿着唇,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努力维持着一丝笑转头面向殿外:“朕忽然想起,祭祀典礼快到了,朕的诵经词还没抄写呢。”
说着便疾步殿外:“朕要去书房抄写诵经词了,便不赔诸位爱卿在此了。”
见仍有人惊讶朝里殿望去,尉迟睿速速出屋合上殿门,转脸同大臣们迎笑:“还请几位大人移步它处。”
言毕追随着小皇帝而去。
几位老臣扶起还在震惊中的宰相,摇头叹惋。
宰相是前朝元老,终生只娶了一妻,膝下曾有三子,皆在楚国扩充疆土时战死边疆,老楚王怜悯其忠贞之心,特封他为宰相,以辅佐年幼的太子,连王后也要忌惮三分。
幼时楚怀瑜身为太子时,李延倾囊相授,也认可小皇子的聪慧睿智,只当来日他必定是位明君,不曾想十三年晃眼一过,小皇帝却成了人人畏惧的昏君。
思及此处,其中一位臣子仰天喟叹:“陛下儿时可不曾如此,如今却变得这般……简直是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李延听此才回过神,他愤指隐在殿内所见的敌将,怒声:“这厮竟——竟——”
“宰相息怒,”尚书令仇挞拦下他激动颤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陛下终归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不劝倒还好,这一劝,险些让李延两腿一蹬归了西。
同样站不稳脚的小皇帝逃似地往御书房去:“尉迟睿,快,快扶着朕。”
尉迟睿闻声急急上前,小皇帝一把扒住他的臂弯,头晕眼花:“朕的定、定神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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