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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张亦可不寒而栗。
这和逼人适应犯罪,又有什么区别?
可张亦可还来不及害怕。
因为她发现了另一个驯化的过程。
那是更恐怖的。
那个过程,或许可以称为逼迫人适应这里最大的原因。
——死亡,与死亡时要经历的痛苦。
上一世死亡时,张亦可甚至回忆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经历过的印象最深的几个痛苦经历,还有她落水之后的难以忍受。
但凡是让她不舒服的,她全都被迫回忆了一遍。
可这里的一辈子很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个月。
每一次死亡,都要再重历上一世的痛苦。
毫无疑问,成为霸凌者、去伤害别人这件事,绝对能成为一些人内疚自责的缘由,即便他们知道那不是他们主观所致。
可若是被霸凌的人死了呢?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那是一场名为“强回收”的行动。
在他们的视角,他们就是霸。凌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之后,死了——这是必然的事情,经历了霸。凌,就一定会受伤,受伤了就成为残次品,残次品一定会被回收……而回收,就意味着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被迫成为霸。凌者的人,还可以心安理得吗?
张亦可想,大概率是不会的。因为她做不到,她没办法在背负了一个人的命以后,还能够像是没事人一样无所谓。
所以,这种痛苦会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她死亡。
但在这里,死亡并不是解脱。
那是一种刑罚,一种恐怖森寒的刑罚。
它会让这个人回忆那一幕,让这个人的身体重新拥有那段时间的感知体验,和所有情绪。
死亡也会因此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但这还不够,因为在这里的人的一生,实在太短了。
可大抵在这里的人的每一生,都要被迫着去做那样的事情。
如此,到了他死亡的那一天,就是痛苦之上迭加痛苦。
无数的痛苦将他淹没、包围。
他经历着一次比一次更难捱的死亡。
然后在下一次死亡时,这次的死亡经历,也变成一种痛苦。
无穷无尽,无止无息。
如果想要改变,让自己的情况变得好些,大概就只有两种选择。
适应痛苦,告诉自己那不算痛苦,让自己从心里认可自己的行为,不为此而痛苦。
或者,延长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的每一世,都能够坚持满一年,然后晚一点死亡,这样就可以晚一些经历。
但这样一来,大概自己就必须要像孟饶和任意她们一样,遵从这里的规则,对自己的学生或者孩子——那个一般情况下在她们面前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执行强回收行动。
于是又因此痛苦,然后慢慢的,开始更多地催着自己适应第一种选择。
循环往复,前后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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