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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杨韵摊手,笑吟吟地说道:“若我查明是他于沛文做的手脚,那他这升官梦,还是趁早碎了的好。”
夜已深,杨韵却没有要睡的意思,而是趁着夜色,敲开了隔壁起火的院子的大门。
开门的是院落主人陈振,是县里的铁匠,平日与杨家往来虽然不多,却也还算得上和睦。他攀着门,看了杨韵几眼,苦笑着问:“家里还没收拾干净,杨县丞找我何事?”
“火是怎么起的?”
杨韵探头观察了一下内院。
一眼看去,能看到起火的地方是院墙根下的干草堆,火势该是沿着干草蔓延,才会越烧越旺,最后成了通天之势。
也幸亏周边邻居来得及时,一轮轮水下去,没酿成大祸。
“回县丞大人,是我儿子玩火,不小心点着了墙角的草垛子。”陈振讪讪解释:“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筹钱赔偿邻居们,更不会给大人您添麻烦。”
“不是我!”
半大的孩子沙哑着声音在后头辩解道:“我才没有玩火,我明明就看到有人抛了个火折子到咱们院子里,是我要去扑火,娘看错了,才说是我玩火。”
孩子委屈得眼睛通红。
“别胡说,臭小子!闯了祸还不认,等会儿你爹就收拾你。”陈振的夫人一把薅起孩子,强行抱着往后院走。
杨韵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说:“不知……陈大哥可愿意让我进去看一看?我倒是觉得,火未必是孩子不小心引燃的。”
陈振不敢反驳,忙让开一条路,应道:“大人想看当然能看,只是方才我也找过了,没找到那臭小子说的火折子。”
“还有谁来过这里?”杨韵进门,直奔墙根下。
“那可多了去了,街坊邻居当时都进来救了火,场面乱得很,小的也数不清到底是谁进来过。”陈振摇头。
沈栩安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从杨家顺来的铁钎子,俯身在废墟里拨弄来拨弄去。
“如果真有火折子,也应该是在救火时被人拿了回去。”杨韵的手划过漆黑的石墙,垂眸,看着指腹上的黑灰,“这人当时就隐藏在人群里,是我疏忽了,没顾得上去观察周围的人。”
“你疏忽什么?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那人纵火,显然为了让乡亲们都站去街上,亲眼目睹殷菱衣衫不整地出来,当时即便你已经想到,也难在一片嘈杂中找到他。”
沈栩安的手突然顿住。
其后,他仰着望向杨韵,笑道:“瞧,总留了点东西。”
一片湿淋淋的残骸中,躺着半截火折子的壳。
“当时人那么多,我想,他就算有心要找全了壳子,也总该有疏漏,看来,老天爷是站在你这边的。”沈栩安伸手,直接捡起了那壳子。
骨节分明的手染了脏污。
往日这双手都是执扇握笔,写春秋描丹青的,到了肇县,却不是下矿洞摸黑,就是在余烬里寻赃,主人脸上却半点儿都不见在意。
“栩安……”
杨韵突然神色严肃地喊了他一声。
“嗯?”沈栩安起身。
“这些日子,你倒是变了很多,与当初那个在马车上谈笑间要杀我的人,判若两人了。”杨韵呲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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